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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混蛋在裡頭瞎搞?!」

不遠處那磨刀人停下手上動作,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板凳。

文儕滿心只想著將溺亡的戚檐,也不顧那人呼喊,又沖玻璃罐揮了棒。

砰——

玻璃水箱轟然破碎,炸濺的玻璃碎片頃刻將文儕吞沒。

戚檐隨傾瀉的水流一道摔出,甫一瞧見那被碎片扎滿的文儕,便渾身發抖起來。

「文儕……文儕……」被水泡皺的肌膚粘貼那人的脈搏。

戚檐當下視線尚如蒙了層紗似的瞧不清,僅能隱約見刺目的紅幾乎覆蓋了文儕的軀身。

他絕望地仰起頭顱,卻見身前赫然停下兩雙靴。

一人的嗓子尖刺似的,正是前頭磨刀的那位敲鑼人;還有一位,白大褂穿得整齊,戚檐疲憊地睜大雙眼,仍是看不清他的臉。

只聽那敲鑼人問那白大褂:「這就是你前任吧?有夠沒骨氣!」

「骨氣?他何時有過那般東西?不過是個離了我便活不成的巨嬰罷了。」那白大褂嘴中話尤其刻薄。

敲鑼人聞言噗呲一笑:「白研究員,你可別貧了,聽說是你分手多年,一直不放過人家,給人家嚇得差些報警呢!——實話實說吧,是你離不開他!」

「我只是愛他,也僅僅是看著他。」那白大褂平靜回答。

***

戚檐睜眼時已躺進一間稍微像樣些的病房,石牆依舊,但好歹有了白床和普通醫院內常見的各式醫療器械。

他視野中融在一塊的顏色逐漸被分離、銳化,當他發覺雙眼恢復正常時,恰見一青年研究員正背身同護士交代著什麼。

他沒吭聲,默默將那二人的對話聽去。

「白師兄,戚獄警的家屬那欄誰來簽呢?」小護士很犯愁似的,細眉皺作一團。

白師兄?是小白嗎?戚檐心想。

「我來吧。」那青年說。

「可……」那護士猶豫了幾分,「聽說您二位已經分……」

護士遭那青年瞪了一眼,嚇得縮了縮肩。

「我來。」那青年研究員依舊堅持,口吻是不容置否的冷漠,「醫藥費我付了,否則欠著一筆費用,你們也不好向所里交代。」

護士頗無奈,只得將紙筆遞上,一面等他簽字,一面道:「師兄,所里最近可是碰上什麼疑難雜症麼?我瞧所長又磨起了刀,看樣子是又要偷摸拿病人來做研究……」

青年人點頭,說:「【親緣相殺症】又開始蔓延了。」

護士大驚失色:「這般大事怎麼沒聽廣播裡說?!親屬殺人可要比無血緣關係者殺人難度低不少吶!」

青年只聳聳肩,滿不在乎似的答:「【科考實踐所】最近尋到了一個新的能源礦,【生物觀察所】近期也有捕獲新物種的苦功,咱們【疾病研究所】沒能立功不說,好容易遏止的瘟疫還捲土重來了。上頭覺著丟臉,也沒膽子稟告長官,自然就心照不宣地瞞下來了。」

戚檐噤聲聽著,那護士卻忽然沖他眨了眨眼,驚喜道:「唉!戚獄警醒了!」

那護士說罷正欲上前,卻給青年研究員攔下:「你出去吧,我來。」

她愣了愣,訕訕一笑:「……好。」

然而待護士出了門,那位白研究員也並不靠近,單是轉身面朝戚檐站定,直勾勾地盯著他,一雙完全沒有光線反射的死人眼,活似在昭告他主子不是活人。

這憂鬱慘白的一張臉,不正與第一世界楊姐屋子裡綁著的那位一模一樣麼!

「小白?」戚檐試探著問出一嘴。

那研究員怔了怔,才說:「叫我白研究員就行,我們已經分手了。」

真是小白啊。

戚檐將被子拍了拍,開口問了自個兒眼下最在意的事:「文儕還好麼?」

「若你指的是那【生物觀察所】的文研究員,他沒事,身上多是皮外傷。——他是你救命恩人,你回頭記得同他好好道謝,給人家備點禮物送去也成。就拿你昨日新買的,放在臥室抽屜第二層那個糖果禮盒送去便成……」小白滔滔不絕。

戚檐越聽越難以掩飾心中的怪異感,卻是耐心等他將話說完,方開口問:「白研究員,我們不是分手多年了嗎,你怎麼知道我昨日買了什麼,又放到了哪兒?」

小白肩膀發起顫,他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忽給一道廣播打斷了——

「請獄警戚檐在接到廣播後速速趕往【光明街區】!」

「你別去!」小白伸手挽留。

「好啊,那咱們聊聊你幹的好事——你跟蹤我了嗎?」戚檐歪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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