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什麼能藏人的地兒,要說的話,只剩了床底。
垂在床兩側的薄被隨風而輕飄著。
他吞咽一口唾沫,這才小心跪身下去,看向床底。
——空空如也。
他喘了口氣。
不曾想方抬頭便與床上那遽然坐起的巨猿四目相對。
文儕大氣不敢喘,緩慢地起身,盡己所能保持平和,誰料那野獸忽而張開血口沖他大吼一聲。
巨響驚了風。
他再沒猶豫,掀了桌椅往身前擋,隨即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那巨猿的鼻息似乎始終貼著他的頸子走,粗掌旁的黑毛又似乎搔到了他的後頸,文儕背上爬滿雞皮疙瘩,默念著——
「大不了就是一死,大不了就是一死……」
心跳穩了些,可他也實在不想再開拓一個被野獸撕碎的死法,只得玩命地往前奔。
那電梯有靈,在他挨近時唰地開了門,文儕近乎是把自個兒甩進去的。而後腳一橫,抵住牆,身子前傾,瘋狂地摁起了關門按鈕。
那巨猿卯足勁衝來,在即將探進腦袋時,那電梯門唰地一關。
文儕匆忙摁了個五樓,理由是五樓高,且那兒的廟牆矮,可容他翻進去躲那猿猴。
然而,倏忽間,一陣惡寒噌地將他緊緊包裹在內。
他怎麼忘了,這電梯只容人下,不容人上。
叮——
電梯門敞開來。
第223章
電梯門從提示音響起到完全打開,所需不足五秒。
劇烈的絕望感一瞬便侵襲了文儕的大腦,腿部肌肉一陣接一陣的發麻,似乎一個不當心,他便會因腿軟而跌去地上。
可是5秒後,入眼的卻不是那猿猴,而是明亮不少的、迎來了早晨的六樓。
為什麼已到了早晨,他不知。
為什麼是六樓,而不是他摁下的五樓,他也不知。
至少電梯能正常地往上走,沒將他往猿猴嘴裡送,這已足夠叫他感恩。
六樓是戚檐住的地兒。
即便他清楚戚檐此刻應處於另一個世界,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在戚檐房門前停下了步子。
若是沒碰著戚檐,門後還突然跑出一條怪模怪樣的鬼來,屬實得不償失。
但說來也怪,即便希望渺茫,他還是抬手摁響了那難以得到回覆的門鈴。
吱呀——
門真開了。
撲面而來的是濕熱的水汽,繼而是正拿毛巾擦頭髮的戚檐本人。
他又披著一條開叉至腰、裸|露大半胸膛的浴袍,再加上被熱氣薰紅的臉與不甚清醒的姿態,一舉一動都顯得輕佻。
罵人的話將脫口的一剎,文儕咽了回去。
戚檐的劉海皆被撩去了發頂,完整露出的銳利五官反將他滿身戾氣都懟到了文儕面前。
那人兒將眼半眯著,好似在隔著水霧模模糊糊地瞧人。
他倆就這麼定定地對看,2s後看清來客的戚檐被驚喜潤透了,耳尖紅著,忙將文儕抱入懷中。
「啊……」他將濕漉漉的腦袋滾在文儕頸窩,手緊緊箍住了他的腰,語無倫次,「哥……哥啊……真想死我了。」
「真討厭,那九郎怎麼盡使棒打鴛鴦的陰招?咱倆都幾日沒見了?——委屈死我了!」
戚檐抬頭將文儕那張瓷白漂亮的臉兒又仔仔細細瞧了眼,便紅著臉將文儕的腦袋往他胸脯摁去,餘留的熱氣烘得文儕又悶又熱:「難怪老人們總說小別勝新婚呢,太久沒見,瞧見咱哥的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是不好意思該有的姿態?
文儕覺著差點窒息,一面推一面打,好容易才掙脫出來,
可戚檐雖是沒摁著他後腦勺了,手卻依舊環在他脖頸周圍。
文儕沒工夫同戚檐話家常,只問:「你怎麼一回來又跑去洗澡?不是說畏水麼?」
於是將手背粘貼戚檐的前額,詫異道:「你不是病了吧?」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