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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黑,因為那些個怪物呼吸時吐的都是黑泥巴。」那男人沖他笑了笑,「想要泥巴被水衝散別提有多快,可是今兒這層的水皆是黑的,你想想,不知有多少藏著呢!」

文儕聽罷,眉頭鎖緊,只往不遠處瞥了瞥,便見人群中有人倏地不見了,又聽那兒一片嘈雜,吵的應是怪物吃人,可是這兒的人僅僅瞅了眼,便又回過頭繼續向狀元討棗。

他於是隨人群一道麻木。

秦狀元始終保持著那麼個速度巡樓,驢漸漸地過來了,誰料她方同文儕對上眼,便彎眼拉緊了韁繩:「哎喲,文小弟,又見了啊。」

又。

「秦老闆,你也是從……」

話沒說完,他的領子忽而給那女人拽住了,又霍地被拉高。

騰空的那一段時間,他垂頭,看見一隻生了角的五眼鯊,沖他的雙腿張開了大嘴。

咔嚓——

***

文儕走進電梯後,廣播聲再沒在大樓里響起。

海鮮市場中,尤老爹正忙,塑膠圍裙上的噴濺狀血跡斑斑駁駁,間或往上摸手,便將血糊開來,腰間與掌心是相似的淡紅。

他沒工夫伸手幫戚檐指路,單是眼睛不動,下巴朝隔壁游泳館斜過去,示意他往那頭瞧。

「還敢問老子那儕小子是如何救的你?!老子要是你,早羞得刨坑埋了腦袋!——你,臭小子,那日無視大樓的熄燈規矩,深更半夜到游泳館去游泳,給急流衝進水管中去了!」尤老爹直咋舌,「這不活脫脫一蠢蛋嘛?!」

水管啊……

戚檐顧惜自個兒溫善的房東身份,直笑個不停,這會兒笑得累了,恰文儕也不在身邊,便收了笑臉,看向那些個足有一個半他那麼寬的巨型水管。

說形象點兒,那封閉的管子頗似水上樂園的封閉式滑梯。

「什麼水管,倒不如說是水下信道……」戚檐彎指將水管敲了敲,聽得幾聲悶響,並無異常。

他於是往店外走,將包子鋪隔壁的三家店合在一塊掃視,又問:「老爹,這三家店都是您的啊?」

「不然呢?」尤老爹沒好氣。

「但我可只收您這海鮮市場的房租。」戚檐笑起來,「海鮮市場地多大啊,我收了您這一家就不收那倆家了,我待您足夠義氣吧?」

說罷又自誇:「哎呦,我這做生意的,怎這麼義氣呢!」

尤老爹聞言呸了四聲:「你還和老子算上帳了?老子樂意給你交錢才交的,否則哪怕是老子占了這一整層開店,你都不該腆著臉來收租!」

戚檐聽了這話更是樂了。

尤老爹這話明顯在指他與王虔的關係匪淺,若是尤老爹那般霸道的覺著收租人才不要臉,那麼倆人之間要麼是親戚關係,要麼是無血緣關係但交情極深的密友關係。

且由於他個人目前並未感受到任何抗拒與厭惡感,這就意味著他是真心愿意給尤老爹免租的。

總結來看,尤老爹與王虔應都並未對雙方抱持真正惡意。

他又瞟向那個將海鮮池與游泳池連起來的大水管,嬉皮笑臉地問:「老爹,您為啥把這倆家店的水管接在一塊啊?不怕那些牲畜順著游過去麼?」

「它們吃了熊心豹子膽麼,敢亂鑽?!它們是絕對不敢的!單你敢幹這等蠢事!硬從乾乾淨淨的水池爬到又濁又臭的海鮮池去!」尤老爹怒氣沖沖將刀往那隻八爪章魚腦袋上一劈,粘稠的漿液登時就噴了他滿身。

戚檐不動聲色往後退一步,冷不丁問:「您認識小白麼?」

尤老爹的手有那麼一瞬停住了,可他又迅速以一種不以為意的神態工作起來。

戚檐木偶一般死死盯著他,便見前後摩擦的刀刃倏地擦過那中年男人的指尖,指腹上的魚血瞬息被人血所覆蓋。

他並不去噓寒問暖,只撿了適才老爹遞給文儕的那一條泛著土腥味的白布,說:「哎呦,您快拿布纏起來止血!」

可就在那一剎,尤老爹像是看見了什麼驚天動地之物似的,將眼瞪得渾圓,連泛紫的嘴唇都開始打起顫來:「你給老子滾——!」

戚檐將眼一斜,迅速抽了另一條布遞過去,說:「對不住對不住,那條太濕,您用這條!」

手中布被猛一抽走,那老爹擰眉哼哼著纏傷,再不樂意看戚檐。

有必要這麼生氣嘛?

是因為受傷流了血生氣麼?還是不想拿布纏傷?

很顯然,都不是。

那麼就是因為——不想拿那塊腥白布來纏傷?

戚檐抓起那條濕轆轆的白布,貼近仔細聞了聞,確實是土腥味沒有錯,像是剛從河裡釣上來的魚的味道。

「這在暗示什麼呢……這裡水和魚可不少呢……」

戚檐將海鮮店又掃了一遭,忽然想起來小白的事還沒點新訊息,又是站在店外,隔著擋板,笑說:「老爹,我好想小白,您就不能告訴我他去哪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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