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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我早就說過,我和唯一的朋友阿九越來越像了。

在往海深處走去時,我還在思考。

如今想來不過垂死掙扎。

我想,我的記憶還沒有恢復,那麼失憶前的我殺了人,為何要失憶後的我償命?

沒來得及想清楚,海水已經淹沒了我的口鼻。

我就這般帶著苦痛死去了。

***

【1994年漁村返鄉青年自殺案知情人採訪集統編】

①姚姨(化名)

問者:吳琛和你是什麼關係?

姚姨:噯、阿琛他是我鄰居的小孩兒。

問者:據知情人透露,你是吳琛弒父的目擊者?

姚姨:……這……沒錯。

問者:聽聞你近來精神不濟,這與吳琛跳海自殺一事有關嗎?

姚姨:怎、怎麼可能無關呢?你覺著我這麼些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都是因為誰?!我……我一個女人家好容易把阿琛他殺人的事瞞下來,我覺得我救了人……

姚姨:可他、他竟然跳海死了!他怎麼能?!!

———

[姚姨(化名)自述]

我是個信佛的女人家,是土生土長的萬意村人。起先一切都很好,直到我老公死於海難,村里一阿公在他的葬禮上給我算了一卦,說是我把他剋死的。

從那時起,我從姚家女兒變成了「克夫女」。

那之後,村里人總避著我走,只有幾個年紀輕的小孩兒和婆子翠姐三哥他們還待我如常。

我性子直,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翠姐和阿琛對我好,我自然也拿真心待他們。

我知道吳哥一直在打翠姐,可是我沒辦法,吳哥發起瘋來連別家男人女人都會揪著打,他爸是村長,沒有人敢動他,村里人常叫他太子,叫村長皇上。

我是邵筆頭來村後才懂寫幾個字,我知道他們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子」,他倆是一個東西,是「惡霸」。

可是村里人一點兒都不討厭惡霸,他們討厭外來貨,比如翠姐和邵筆頭。他們總用難聽話罵她,罵他,罵他們,譬如賤、譬如髒,譬如狗男女……

在翠姐多次幫助邵筆頭後,村裡的閒話更多了起來,翠姐晚上被吳哥打的日子也多了。姐他不怎麼哭,可一旦阿琛慌裡慌張地躲來我家,我便知道吳哥又動棍子了。

吳哥不僅打翠姐,還打邵筆頭。

翠姐不以為意,邵筆頭亦然。

翠姐跳河死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翠姐她是在意的。

所以你……你知道麼……那夜我看見阿琛捅了吳哥他一刀時,我先覺得暢快,然後才覺得害怕。

你知道嗎?我先覺得壞東西終於死了,後來才意識到阿琛他是個殺人犯。

那夜雨很大,我原是去找落在石灘上的一條外套的,可是後來我連外套也顧不得撿,慌慌張張便跑了。那夜我縮在屋子裡睡不著,合上眼皆是吳哥的臉。

我站起來亂走,鏡子裡也會顯現出吳哥的臉。我嚇得魂沒了一半,後來拿布把鏡子給蓋了,再沒靠近過那梳妝檯。

第二天,我聽村里人說昨兒雨大,阿琛摔在門前,給石頭磕到了腦袋,記不得好些東西。

還有,吳大不知哪兒去了。

我近乎崩潰。

我怕阿琛他知道我看到了他殺人,可我更怕就連他也忘了自個兒殺了人,這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有人殺了人,知道咱們村裡有個殺人犯。

我去村醫家裡看望阿琛,問他昨夜在幹嘛,阿琛眼睛睜得老大,說昨晚他在家裡睡覺啊。

許是見我失魂落魄的,汪婆子和三哥他倆怕有人欺負我,很快便一塊兒找來我家。他們問我怎麼了,起先我一點兒不想說,後來實在忍不住便哭著告訴他們阿琛殺了他爹。

我從不說謊,他們都知道。

婆子摸著胸脯好久不說話,三哥起身抽了根菸,抽完一根才對我說,我做的對,這事必須瞞著阿琛。

後來吳哥的屍體給人撈上來了,村長給報了警,因為發現他胸口有刀傷。

好在有三哥作證,阿琛他很快就脫離了嫌疑,不久後那案子便以吳哥他執刀不慎跌海定案。

我們仨鬆了口氣,直到阿琛把我們幾個召來,指著三哥鼻子說他是殺人犯。

三哥啥也沒說,既沒應下來,也並不否認,哪怕他這副樣子明顯就是認了罪。

再之後,三哥說他和筆頭攢了點錢,想送阿琛出去上學,我以為阿琛不會答應,但幾日後,他說他要去,他要走。

他一走便是三年。

再回來時,他已經變了模樣,他陽光,開朗,談吐都和村里人不大一樣。我們都很高興啊,覺得當年把他送出去是對的,我那沒有一日停止的噩夢的悲慘日子似乎也得到了補償。

事情開始發生變化,是從一次喝酒開始的,那會兒阿琛忽而性情大變,將三哥臭罵一頓,外頭學的什麼難聽詞都冒出來了。

婆子人老了啊,又吃了點酒,一下便來了情緒。她見不得好孩子受委屈,便哭著說分明是阿琛他殺的人,為了保護他,三哥又給錢又小心捧著的,他怎麼這麼沒良心。

阿琛那會兒忽而安靜下來,說怪不得,他最近總做個夢,夢裡他在海邊捅了他爹。

阿琛他很平靜。

那會兒我還覺得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覺得阿琛他想起來了,我不是唯一一個記得那恐怖場面的人了!

誰料第二日,阿琛他跳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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