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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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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帽「咔噠」一聲響,又一次被指甲頂開。

戚檐眯了眯眼。

「還有什麼呢……哦、除了報復任懷,他倒也蠻執著於自|殘的。」

然而他的自|殘方式,除了最終的跳池以外,便只剩——被四婆砍斷指以及被宅子裡的人追殺,而那倆件事皆明顯僅僅存在於陰夢。

所以他痴迷的自我贖罪皆是幻想。

如果他痴迷幻想的話……

戚檐的思路就如開車半途撞了晚高峰似的,倏地堵了上。他翻開文儕的筆記本,目光停在文儕留下的那幾行整齊清秀的字體上。

【病的人只會是李策。】

緊皺的眉宇緩慢地舒展開來。

對啊,李策的自我懲罰不僅有自我被追殺,還有李素一次又一次出現的屍體。

「植物」是他夢中所愛,是幻想,是創傷再體驗,即創傷場景突發性、重複性的回憶與重現。

李策病了,可是他為了什麼,竟會「痴迷」那般可怕的場面?

——他在自虐,他對他姐的死亡存在著強烈的負罪心理。

車流開始疾速向前移動,戚檐的思緒仿若被戳入根針,直搗清其中淤塞,乍然暢通。

夢在一定程度的可控性註定那些「好人」無法「為非作歹」,那麼「好人」能夠「為非作歹」的地方在哪兒?

——只有現實。

「李策病了,他混淆了夢與現實。」

「他的夢是現實,他的現實才是夢。」

裁葉這一舉動既然與植物相反,那麼它的含義也很顯然,同理「那些為非作歹的好人」所指亦然。

筆帽被戚檐隨手放去床頭柜上,筆尖隨即蹭上了光滑的紙面。

【壹、我痴迷植物,夢裡頭那些為非作歹的好人,卻總在裁葉。】

【答:「植物」指創傷再體驗,「裁葉」指心理疾病的治療。李策在遭遇綁架案後患上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他卻藉此來消解內心過重的負罪感。然而醫生與其親屬卻不斷查找這一心理疾病的治療方法,希望能根治此病。】

擱筆。

沒了文儕,這陰夢裡什麼東西都變得又輕又淡,戚檐不管幹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所以他這會兒等待謎題結果時也在發呆。

雙眼愣愣地盯著空中某處,似乎那般便能撕裂這惱人的陰夢,直直對上文儕琥珀色的一對瞳子。

半晌,紅墨湧出。

——是圓圈。

戚檐呼出一口氣,展開雙臂在被單上躺下,模樣有些頹靡。

四謎已解,宿怨已破,他只需等待挖出老頭的時機,停止循環。

然後……

活過第六日,再於第七日還原死況。

再之後,他便要同文儕表白。

文儕要是嫌棄他亦或覺著尷尬不適,他們還能在鋪子裡歇幾日,只要他們想,他們不會常碰面的。

就當給了文儕時間消化,也給他機會放下貪戀。

***

縱然戚檐度日如年,可時間畢竟是舉世怨恨走得過快的東西,眨眼之間,便又到了夜裡。

那鬼老頭又將戚檐逼去了二層露台,這回他毫不猶豫地往後倒,在墜落的過程中看清了——開裂的人皮面具露出任懷麻木且空洞的雙眼,而後他聽見了自個兒的骨頭因難以承受這般重壓而碎裂開的巨響。

第五日了,就快了。

戚檐只這麼默默想著。

再睜眼時,依舊和上一局相似,那李策占據了身體的操控權,一面磕頭一面嘶嚎「有鬼」。

也恰如上一局,他那心地善良的好社長任懷出手制止了他古怪的行為,只不過這回,他清晰聽見了「自個兒」開口說——

「你是殺人犯的兒子!!!」

戚檐饒有興致地看那李策操控他的身體逼瘋任懷,李策這想法因果關係邏輯鏈其實很明確——龍生龍,鳳生鳳,殺人犯的兒子自然也是潛在的殺人犯!

所以,任懷他該死!

這說法當然荒唐,要有人突然告訴戚檐,日後他會和他那噁心爹一副德行,他非同那人打個你死我活不可。

來自父代的陰影的的確確會往下遺傳,無論是通過流言蜚語還是以其他的形式。然戚檐雖天生不在乎,但並非所有人都同他一般心大。

眼前的任懷就是這樣,否則這會兒他也不會抖得像三九天穿單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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