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的前額緊貼著玻璃窗,一動不動地看著那些個大紅字,他渾身僵硬,就好若在暴雪天裡赤身裸|體被寒風凍紫了軀幹。
疼,心臟在抽搐,在痙攣,收縮與舒張的過程驟然變得急促。
他挪不動步子,也喘不過氣。
「戚檐,來一下,床底有東西。」
一道手電筒光線猛然從床底照射到戚檐慘白的面上,戚檐這才顫抖著望向從床底下冒出個腦袋的文儕:「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咋了,臉色怎麼這樣?」文儕匆忙從床底爬出去,他捧起戚檐的臉,看見那人的嘴唇都在打顫。
「心臟疼。」
文儕沒有猶豫,只趕忙伸手將戚檐腦袋壓下來抱進懷裡,問他:「緩和點了嗎?你這般,是不是李策對周宣有點什麼依賴心理?可當初柳未不是說李策討厭周宣嗎?」
戚檐被他抱著,極小心地喘氣,他不能說——不是李策想抱周宣,是戚檐想抱文儕。
因此當他緩過來時,他徑直鑽進了床底,拿起那手電筒便朝上照,那床板上正貼著那起綁架案的後續——女童當場死亡,男童被成功救下。
「這麼看來,姐姐應當是走了。」戚檐靈活從床底下鑽了出來,「那麼這屋中的女鬼都是李素的化身麼……李策這受的打擊不小啊……」
「這症狀,估摸著也算PTSD了吧。」文儕見戚檐有些閃躲,於是捲起筆記本又敲他一下,「你躲啥呢?」
「我哪有……說起來,我對那謎題二有點眉目了。」戚檐摸了摸被文儕打的地方,笑說,「你打得越來越輕了。」
「說說你的想法。」文儕略過戚檐沒頭沒尾的話。
戚檐正打算開口,沒成想卻被那老管家一個叩門給打斷了。
沒轍,睡唄,明早又是嶄新的一天,就是文儕偏頭看見戚檐撅著個嘴,不知什麼意思。
***
這回戚檐起了個大早,那老管家和園丁依舊在樓下偷偷摸摸談死人,只是這回他對那倆人沒興致了,只下樓同四婆拿了萬|能|鑰|匙來,咔嚓開了文儕的房門。
「哥、文哥——」戚檐坐在床邊,先是隔著被子推文儕的腿腳,後來乾脆摸著肩頭給那人搖醒了。
文儕起床來了,倒是沒有起床氣,只是覺得有些鬱悶——覺都睡不好,人到底為了什麼活著?
「生氣啦?」
「沒氣。」文儕將他推開,捲髮有些蓬亂,「我去洗漱。」
戚檐見他方醒時的發懵模樣可愛,尋思一人幹活也無趣,於是跟在文儕身後走,那舉止卻險些叫文儕暴起掄他一拳。沒辦法,戚檐只能安穩地坐回床上寫寫畫畫。
「寫什麼呢?」文儕滿臉清爽地回來,「今天從哪開始整理?」
「從『病』上理。」
戚檐盤起腿說:「根據上輪咱們找到的線索以及老管家和四婆的口述,袁景、任懷、柳未、周宣都有病,因此都得吃藥,目前沒病的只有李策、老管家、四婆和俞均。」
「李策沒病嗎?」文儕鎖著眉頭,「一般這些共性的特徵,應該不會落下主角的才是……不然他就得當鮮見的正常人。只是,照常理,占多數的是正常人,少數的則是瘋子,如今這般對半分,叫咱們連哪方才是真正古怪的,都難以分辨了。」
「是這樣……所以,我想再找找,看那三人有藥沒有。」戚檐反覆摁動手中原子筆。
「喂,你昨晚不是說你對謎題二有想法了嗎?」
戚檐聽罷哦了一聲,隨即撕下一張乾淨紙就要寫,文儕卻伸手攔住他:「急什麼,複述一遍把細節理清了再動筆。」
「我先前想過『割下的肉』指的是李策的斷指,但我總覺著他對那手指的執念雖說深吧,卻有點不夠切題。我特別注意過他斷指後的臆想,即便他對手指恢復的欲望強烈,卻也從沒恍恍惚惚看見過斷指恢復如初的樣子,所以我把那想法給淘汰了。」
戚檐開始默寫謎題二。
【貳、我被割下的肉總變著法子長回我身上。】
「『骨肉』在通常情況下代指的都是具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我不是沒想過周宣,畢竟周、李二人也確實是沾點血緣的表親,但昨夜瞧見李素相關線索後,我覺著還是指代姐姐更準確。這『變著法子長回身上』即回歸原位,死人歸位,那便只有可能是通過臆想等形式吧?就像李策在他姐房間窗子外的噴的紅漆一樣,我也總能看到鬼魂,大概就是這麼個原因。」
文儕沒有其他想法,只將摁著戚檐筆的手給抽開了。
戚檐於是在紙上寫——
【答:『肉』指代具有血緣關係的至親,即姐姐李素;『被割下』指死亡;『長回我身上』意味著死去的親人總是以幻視、幻聽、噩夢等形式重回李策身邊,表明李策難以接受至親死亡的事實。】
紅圈如期而至。
戚檐看著文儕笑了笑,說:「哥,幫幫我,這局咱們把剩下的三個謎題也解開吧?」
「怎麼就是幫你了?」文儕不理解。
戚檐笑而不答,只盯著樓下忙碌的老管家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說:「等他們出門後,咱們會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獨自翻找這屋子。翻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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