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完報紙,那雙面人落斧砍狐狸的聲音還沒有停下。文儕起先禁不住喊了幾聲,後來卻是將聲音生生咽了回去,以至於他只能聽見細碎的嗚咽。
那雙面人殺了文儕後就離開了,戚檐這時抬頭看了眼時鐘——1:13。
他沒敢看向文儕,或許是因為擔心看見那人不肯瞑目的屍首,或許是因為他分明已感受到那人不斷朝自己投來的熾熱目光,卻還是佯裝不知情。
又或許,他其實只是不願意看到有人被砍得血肉淋漓的悽慘死狀而已。
罷了,罷了。
哦,報紙的正文寫了什麼來著?
適才是讀過了吧?怎麼讀了還沒半點印象?
沒辦法,重新讀一遍吧。
戚檐背對著文儕血肉模糊的屍體坐下,目的是從他身上摸出那本筆記本,好撕下來幾頁答題用。
那篇不算長的報導叫戚檐一瞬間就開了竅,心底已有了七八成把握。
報中說,錢柏於1999.8.24殺了董枝,那麼根據陰夢誇張化現實事件的特徵,董枝有極大可能是由於其他原因死在了這一日。而錢柏出於某種緣由,將自己塑造成了殺害董枝的兇手。
董枝是因為什麼而死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了董枝最後一擊且並非是生理性傷害的人是錢柏。
由於董枝日記中曾出現過董枝放棄狐狸的相關說法,因而倆人決裂的理由大概不會脫離那狐狸,即所謂理想。根據董枝被熬湯時對文儕的真心誇讚,不難看出,董枝並非真心想放棄狐狸,那麼,董枝這一舉動理當是被迫的。
如若被迫放棄理想,還被不解其意的摯友橫加指責,董枝所受到的精神上的傷害估摸著不會輕。
此外,錢柏所說的話也很耐人咀嚼——他聲稱董枝的死能拯救自己的信仰。
通過串聯這幾條線索,謎題二的答案在戚檐眼裡便很顯然了。
「近枯死的老樹啊,還以為是雙親,原來是董枝麼……」戚檐喃喃著默下謎題。
【貳、我連根砍了近枯死的老樹,計畫建座大宅邸。】
【解:「近枯死的老樹」指理想與生命皆走向盡頭的董枝,「大宅邸」指錢柏與董枝共同建構的美好理想。錢柏擊潰了瀕死的董枝的最後一點希望,並認為經此能夠重振信心,達成理想目標。】
那張被他隨手扔在一旁的答題紙在夜風中摩擦著地面時而傳出沙沙的聲響。在那覆蓋著孤島的嗞嗞背景音中,文儕赤紅的血緩緩流動,逐漸浸染那張飄到他身側的答題紙。
那狐狸的鮮血在答題處畫出個圈。
戚檐並不為此感到高興,只覺有些累,他於是也在文儕身側躺了下來。
這樣,那狐狸的血也會染紅他的身軀嗎?
他想著。
第57章
文儕死後,時間回溯再次開始。
戚檐明白,往後兩日他的行動軌跡必須完全依照先前計畫執行,所以他勢必會迎來極其單調乏味的兩日。
***
Day6(回溯至第四日)
他沒去見在樹林當中逃竄的【自己】和【阿儕】,只留在了【阿文】的客棧裡頭,陪伴他,盯住他,防止他離開這間客棧。
***
Day7(回溯至第三日)
戚檐本是要根據day3時遇到day7的自己的這一「果」,去替day3的自己參加祭祀禮的,誰料由於時間倒著走,叫他一個不慎沒把握好時間。
到達【阿儕】的屋子時,才不過第三日的20:00。
好在這回的【自己】和【阿儕】此時還在洞穴裡頭。,沒回客棧。他推門進去時,項桐正如同第二局那般,倚著牆磚坐地上啃老西的腿。
戚檐對於血腥場面沒有特殊嗜好,此刻瞥也懶得瞥,打了個哈欠便打算回房歇會兒。然而他正打算往樓上走時,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了有如什麼落地的的咔嚓聲響。
他停了步子,回身去看,看了一陣子才把那一連串動作理清。
這一動作的正確順序該是,那項桐不知從哪裡掏了張紙來擦手,而後將紙揉成球狀拋到了角落。
可由於時間倒流的緣故,在戚檐眼裡,眼前景色呈現出一縮在角落的紙團極快地飛回了項桐的手心,而後被他由皺巴巴的球狀,慢慢捋平。
那廢紙不是一般的吸水紙巾,質地很硬,明顯是書寫紙。
戚檐等著時間倒流至紙張還尚未被項桐拿來擦手的時候,迅速將那團被濺上腦漿與污血的紙張從他身邊拿了過來。
他這才意識到這張紙應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張左側呈現明顯的不規則鋸齒狀,而右側卻尤為平整。
而紙張上打頭的一行字是【「食人魔」錢柏採訪無效素材——小冬,九九年五月至十二月記】。
***
【說實話,這件事的影響力太大,以至於我連採訪與報導都受到了上級領導的限制,在我的軟磨硬泡下,他們答應讓我繼續採訪錢柏,但並不會給我打保票說這篇報導能夠順利發出去。
「我們不能再進一步加深市民的恐慌了。」
他們這樣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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