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蹙眉思索,【他】倒是優哉游哉地看了看腕上與他一模一樣的表,說:「14分鐘後會有一隻鈴婆來追你,一會兒你先下去把文儕引開,我再走。」
戚檐把頭點了。
【他】交臂看著戚檐,又說:「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要同你強調文儕的時間只有五日吧?我是要你別再妄想救他,也是在給你機會。」
戚檐低下頭去笑:「機會?你給了我什麼機會?」
【他】說:「文儕無論如何都會死在day5,所以你若想測試某些消息能否告知文儕,都可以在那日試試。若是信息可以提供,文儕便該是安然無恙,直到其他突發情況將他引向死亡;若是信息不可提供,文儕當即便會死。」
戚檐聞言冷笑一聲:「你當真是狠得下心,竟能說出讓我拿文儕的命來進行試驗這般話。」
【他】聽了那話也笑了,隨即微抬起下巴,以頗為輕蔑的姿態瞧著戚檐:「你啊,難不成是連自己都想騙嗎?你是day4的我,而我是day6的你,你覺得僅僅兩天就能叫人變得面目全非?——別他媽開玩笑了,你和我都是戚檐,咱倆皆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善者。」
戚檐並未否認,只卸了笑,說:「既然你同我說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難道不怕我創造出一個與眾不同的day6的『我』?如果我創造出了另一個『我』,那他未必不會對day4的人產生新的影響……如此來說,我,戚檐豈非會擁有作出選擇的機會,這局結束後我又會擁有多少段記憶呢?」
【他】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面無表情,這會難得面露不耐:「甭給我閒了發慌的往深往難了想!不論如何這一切已成定局,你就把我當成是一個未來影像,就像我為了保持清醒,也把你當作影像一般。」
「說的什麼鬼東西……你懂不懂說話?」戚檐一時有些混亂。
【那人】半眯起眼,噗呲笑了:「——你不知道,在我眼裡,你只是在重複我先前說過的話,又蠢又可笑。啊、不過等時候到了,你也需要將這一循環繼續下去。」
「重複?」
「是,我在第四日也遇到了另一個『我』,而我如今所說的話,即便出自本心,可比照記憶,我卻像是在模仿我在day4遇到的那個『我』——這大概是陰夢的限制之處,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容許出現太大出入的。所以我把『他』稱作一個已經錄製好的影片,只當我們都在冥冥之中循著軌跡走。」
戚檐並不希望那家夥僅以潦草幾句概述這陰夢的時空悖論:「那這一切的起點在哪裡呢?你獲得的那些個規則究竟是否出自我的主觀行動?」
【他】聳聳肩,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不論這循環的起點在何處,我都選擇了你,或者更準確地說,戚檐選擇了戚檐。」
【他】說罷看了看表:「還有三分鐘,你就得開始往回跑了。——你快點問吧。」
「你的時間不是倒著走麼?你眼中的世界是怎樣的?你又怎麼能同我交流,難不成聽到的字句皆是倒著的?」
「上個我,告訴我說,兩個我之間會產生正向磁場之類的東西,總之只要你接近過去的自己和文儕,你的時間便會自動正向流逝一陣子。半徑……唔……不清楚,你自個兒掂量掂量。」
不算寬綽的石道中忽然傳來破碎鈴鐺聲,【他】漫不經心地又瞥了眼表,說:「好了——跑吧。」
***
【第二局-day5】
這陰夢中存在嚴重的時間扭曲與時間摺疊是不爭的事實。
作為一個究極理性人與利己主義者,戚檐所該思考的不過——如何實現自我的利益最大化。
當他在day4頭一回遇見自未來逆流而來的自己時,他便清楚,這陰夢就此成了他的畫板,只要未經過詳細闡釋的事件,他便有充足的發揮餘地。
可他想要利用時間邏輯漏洞製造時空悖論,時空邏輯卻已然踩在他腦袋上跑走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不可改變的事實已然發生。
當他在day5聽見【阿文】告訴他說——那地圖是自己給他的時,戚檐便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擊。
他明白自個必須照貓畫虎,否則一旦他給【阿文】地圖這件事未曾發生,便沒了day3他用地圖找到洞穴等等事件。在巨大的事實偏差下,這陰夢大概又會因為因果論不成立而徹底崩壞。
雖然他實在不知,這荒謬絕倫的陰夢為何還要遵循種種狗屁的邏輯。
簡而言之,便是,倘若day7的戚檐他自己最終沒有在day3給【阿文】找到地圖,那麼就會影響到自己的過去,而那不可預料的影響,戚檐實在倦於去應對——一個陰夢而已,他犯不著讓自己陷入時空悖論的枷鎖中。他僅僅需要讓既定事實正常發生,此外再在短短兩日中獲得儘可能多的新信息就好。
於是當他割腕沒入水中半晌,還是耐不住站起身來,這時他的腕間的粗大傷口忽而像是黏合一般緊緊咬在了一塊兒。
戚檐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機制,總之他沒死。
那時正是day6,0:00。
如那礦洞中的自我所料,他回到了第四日24:00,並向著第三日24:00走去。
***
【第二局-day6】第四日倒流回溯
鐘錶在逆著走,海在吞沒濁浪,雨珠自地上被漆黑的天嘴吞去。
一切都那麼詭異而瑰麗。
不太方便的是,他若是出去,會被已被泥水浸透的雨水向上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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