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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檐?

那男人是戚檐?

戚檐死了?

又死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文儕的靈魂難抑地在那隻狐狸的軀身中痛苦地嘶喊起來。恰這時,萬物皆凝滯終止,一股暖潮忽地從四面八方將他包裹起來,他好似溺於深海,能感受到的惟有痛苦。

濕鹹的海水毫不留情地灌入口鼻,他呼吸不能,亦掙扎不得,溺於其中,好若生命體徵即將消失殆盡的活死人。

他於血腥味與窒息感當中費力撲騰,將要放棄之際,眼一眨卻又回到了30分鐘前。

時間初次回溯,他在片刻愣神之後,猛然舉起剪子刺入腿肉當中,有如割紙一般,在大腿上割出一條長而血腥的口子。

可是骨肉相連,在將手奮力伸入其中,痛得神識混亂依舊拔不出裡頭的骨時,文儕終於明白——整根骨是取不出來的,唯有敲碎才能。

又一次時間回溯,他瘋了一般尋來石頭,繼而將那稜角分明的東西瘋狂地砸向自個的腿骨。他發了狠,骨頭很快在皮肉之下碎開來,可由於太過謹慎、太不熟練,三十分鐘耗盡也不過敲碎了半邊腿。

那男人又死了。

文儕的心臟好似已不再是血肉,而是一叢荊棘,將他扎得血肉模糊。

再一次時間回溯,他在觸碰到石頭的瞬間便毫不猶豫地將那東西砸向了自個兒的雙腿,任由冷汗如同雨點一般落,他甘之如飴。

可依舊是失敗,

戚檐又死了。

失敗、失敗、失敗失敗——

失敗之後是一次又一次反覆的失敗。

他的精神漸趨恍惚,淚水幹了再難流。

他的骨頭碎了又好,好了又被他給砸碎。

後來他能夠熟練敲碎自個兒的骨,卻沒能熟練地割開自個兒的皮肉將那些東西取出。

於是他把一次又一次地把回溯當作了練習,又一次次地擔心這是最後一回,擔心在不可改變的終局,戚檐還是死在了他手裡。

後來的後來,他習得了用剪刀迅速割開自我皮肉的方法,可是每每行至最後一步,那鬧鈴總會響起,告訴他——又失敗了。緊接著是男人虛弱地撥帳,與董枝痛徹心扉的哭聲。

文儕於是更加地瘋狂,那些身體上的痛楚不知為何填不滿他心裡灼出來的巨洞,叫風一吹,他的心臟便疼得他想要碾碎自個兒的腦袋。

快一點,

就再快一點。

巨石砸在酥白的肌膚上,裡頭的白骨像是木頭一般咔嚓斷裂。

刀尖落在腫脹的皮肉上,繃緊的肉|體如同海綿似的豁然張開。

他的纖長的雙睫叫冷汗泡濕,他的鬆軟的兩腿叫燙血浸紅,他用手匍匐著將那些碎骨獻給董枝。

隨後,他看見董枝第一次朝他走來,而董枝的身後跟著那個男人,那男人趔趔趄趄地將文儕抱入懷裡。

滾燙的淚水落在文儕的面龐上,他聽見那個男人說:「阿儕,你別睡,我們去看海吧,去看海上的天光,去讀海底石碑上的文本……你別睡,我們去看那湛藍的,蔚藍的海,去看那片遠離這濃綠的藍。」

文儕闔上眼前,瞧見戚檐很是漂亮的淚面,還瞥見他左眼下方那顆被淚水潤得很濕的淚痣。

後來一切都變得冰涼,他知道董枝剔出了他通身的骨,而戚檐將他放進了玉棺之中。

***

「我做了一場夢。」文儕說,「忘了你,也忘了我。」

——————

文儕經過了時間回溯,再睜眼時,已然躺進了溫暖又隱約泛潮的被窩,他真切聽見身側男人均勻且平靜的呼吸聲。

他,聽見了戚檐劇烈的心跳聲。

可文儕還是自顧自地將自己罩入被縟,不願端詳身側熟睡的戚檐的臉。

他怕一看,他就會想起那紅帳中瀕死的男人。

他怕一看,淚就藏不住了。

厚重的棉被將他圍裹,他闔著眼,感受不到雙腿,那血液停止流淌的腿,那白骨裸|露、筋脈寸斷的腿。

他將自己蜷作一團,於難耐的失溫中感受著心臟跳動。

他止不住地念起那句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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