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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

究竟該怎麼辦?!

他立住腳,忽而瘋了般擰了旋鈕,開鎖出門。

他在廊道里狂奔起來,雪白的大褂因慣性後揚,他只若一頭未經馴化的野獸,就這麼闖入了俗塵常見的白事裡去。

戚檐緊皺眉宇躺在病床之上,無影燈不偏不倚地照著他暴露在外的血淋腹腔。

他還沒死,卻是費了好大力氣才瞥見來人,慘白的唇上下啟合,卻吐不出一縷遊絲一般弱的話音。

文儕讀懂了他的唇語——

又失敗了?

沒關係的。

左右輕搖的腦袋同那雙含著些許水霧的眼神似乎也在說話,可說的也僅是唇間那短短兩句話。

或許是怕文儕衝動奪了陸琴手上的刀,那小武一面擋在陸琴身前,一面伸手沖文儕胡亂抓了幾下。

可文儕沒朝陸琴撲過去,單是盯住戚檐那對迷濛的瞳子,他折起半邊腿,片刻後膝蓋便壓上了病床。

那小武目瞪口呆,正欲阻攔時,文儕已將身子壓向了戚檐,叫他二人就連腿腳也交叉相疊。

文儕將腦袋斜置於戚檐肩頭,潮濕的喘息不可避免地撲在那人的頸側,二人的心跳亦被共同收攏於狹窄的一隅之間。

文儕用肘部撐著病床以免朝那人施壓,可縱然已是百般收力,但戚檐腹部的血口太大,僅僅是刮過一陣風都能叫他抖上幾抖,然他的嘴角卻不合時宜地暈開幾點明朗的笑意。

於戚檐而言,痛雖是痛,痛得他動動嘴皮子都艱難,現下正是力不從心時候,殘餘的幾分人情味,便只剩了幾縷莫名其妙的怨惱。

那文儕卻當真是不解風情——他已然斜眼睨著文儕那顫動的睫許久,那位卻怎麼遲遲不肯正眼看向自己?

兄弟死別離,看看怎麼了?

不過因著戚檐早便明白文儕的意圖,故還是強忍著痛,笑著用氣音催促起來:「好啦,快動手吧,快、啊。」

文儕終於咬牙收了發顫的肘,他壓向戚檐的腹間時,有鮮血被擠壓著朝他噴濺過來。

在戚檐難抑的一聲悶哼中,文儕抬手代替軟枕墊在了戚檐的頸下。那擁抱很是短暫,不過片刻之間,文儕已被小武掀翻在地,可戚檐頸側還是被那人的睫羽蹭上一股垂流的熱潮。

戚檐一怔,虛弱地揚起唇角,他說:「你啊你……」

第27章

時鐘因逢整點而響起了悶聲,十二點整了。

在戚檐難得沉靜溫柔的目光里,文儕咬緊了牙關,乾裂的唇被他的尖牙磨出了血,點點血腥於舌尖絲絲蔓延開來。

他沒再看病床上被開腸破肚的、已是奄奄一息的精神病患者,只撐著沾滿那人血的長大褂站起身。

那幾乎已是半瘋的醫生奪門而出時,小武與陸琴尚未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他近乎竭盡所能地朝裴寧房裡衝去,然而同他轟如雷鳴的心跳聲一齊響起的還有身後小武窮追不捨的腳步聲。

醫護宿舍同醫用工作區隔著一道鏽蝕的鐵門,在他將要跨過鐵門時,小武忽然從身後扯住了他的大褂,踩空的文儕登時從旁側樓梯上重重摔了下去。

大抵是因為砸到了腦袋的緣故,他耳畔響起了嗡嗡的耳鳴。

五回陰夢,他死了四回了。頭一次他朝同事揮拳,是因為那裴寧要拿刀子捅他。而如今他再度將攥緊的拳對準身前人,卻不再是為了自保,而是因著不願想叫戚檐再經受一次生剖之痛。

他不是個弒暴之人,可密如雨落的拳頭卻在恍恍惚惚中,叫他將身前的小武掀倒在地。他已記不清自己的拳頭落在了那男人的哪裡,總之後來小武倒在地上,沒再動彈。

而他匍匐在地,拖著兩條被男護士打得脫臼的雙腿向前,一階階爬上樓去,在廊道里拖出了長而深的血痕。

恐怕是因他已有些不清醒的緣故,他仍舊覺得有人在沒完沒了地追趕他。在終於瞧見裴寧那一扇禁閉的「囍」字大窗時,他不受控地扶著牆搖搖晃晃站起了身。

他是忽然朝那處俯衝過去的,在距離戚檐死亡倒計時已不剩幾秒之時。他,這病院裡的瘋醫生猛然撞碎了玻璃窗,一躍而下。

碎裂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臉,有碎片飛入了他的眼波,可他只是認命似的闔了眼,任由玻璃碎片於眼皮底下同眼球一塊翻攪。

不等血自眼尾淌落,他已於轟然巨響中在地面上摔得血肉模糊。走馬燈沒有如期到來,倒是身旁窸窸窣窣的響動逼他費勁掀開了眼皮,他看見死前了最後一抹怪異光景。

那是院長患病的女兒榮惠,她匆忙地往這跑來,也不顧淋漓的赤紅從他身下淌至了她的腳邊。

榮惠的笑容很模糊,可文儕還是看見了——她將雙手合十,分開復又合攏,拍了一拍、又一拍……

她扯著尖嗓咿咿呀呀地笑,口中念道:

「噫,旭日東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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