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辦公室里原先還空著張桌的,這會兒已經被陸琴的雜物給填滿了。
他進來的時候裴寧不知在和陸琴爭論什麼,他只聽著了陸琴譏諷的最後一句:「……就憑那不要臉的小偷?」
也不知這些話有什麼好瞞著他的,總之那二人見他推門進來皆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唉文大夫,快些坐!」陸琴替他拉開椅子,全然不似一個新入職的,倒更像是個照顧後生的老前輩。
倒是裴寧今日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昨日還溫聲細語地哄著他,眼下卻板著張臉,瞧他的眼神要多冷有多冷,冰塊似的。
真嚇人。
文儕沒想招惹他,只從容地把自個兒那旋轉椅的黃芯兒塞了回去,隨即一屁股坐下。
「咱們今兒開會主要聊些什麼?」文儕先發制人。
「關於人格分裂患者的診療方法。」
陸琴揚起唇角,笑了。文儕總有錯覺,那陸琴的目光似乎時常停在他身上,就連面上明媚的笑都顯得刻意且意味深長。
她笑吟吟地開口說:「小玲本來同我說想辦什麼歡迎會的,但我覺著沒必要,咱們就麻利些先解決要緊事,比如,如何快速治療戚檐患者。」
文儕的心咯噔一下,問:「陸大夫想要怎麼治。」
「我聽說你們就連電休克治療都沒給戚檐患者用過,這樣能治得好麼?」
那叫做榮惠的主治醫師只是坐那兒吃東西,並不說話。
文儕瞧了陸琴一眼,推卸責任道:「我是臨床心理科的,精神科的事,不怎麼歸我管。」
文儕這話是衝著裴寧去的,他剛才順便把裴寧的數據也給讀了,那人是精神科的,專攻領域還是人格障礙方面。
他要套裴寧的話,便顧不得那人此刻情緒如何。畢竟這委託完不成他就得死翹翹,才沒工夫去照顧那人的情緒。
一向溫潤的裴寧這會兒卻是勃然色變,他憤憤道:「如今戚檐患者的人格沒有出現互斥反應,主副人格也沒有具備強烈反社會意識,電休克療法對他們兩個來說……」
陸琴冷笑一聲,說:「裴醫生,您這話還當真有意思!據我所知這副人格是在他22歲時才形成的。那人什麼苦也不吃,忽然來又忽然走,不就像個偷了別人人生的賊麼!況且主人格殺死副人格的意願強烈,我們必須尊重患者意願。」
文儕在心底琢磨著:「殺死副人格的意願強烈麼,三檐四檐他倆原來是敵對關係麼。」
文儕正凝神思忖著,那裴寧卻猛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憑什麼主人格就能決定副人格的生死?分明他二人皆是那具身體的產物!」
「哈!我告訴你,在那鬼東西出現前,戚檐他根本不會被人稱作瘋子,也根本不會穿上這身病服,你倒是把他的正常人生還來!」陸琴向上瞪視著他,「裴寧,咱們這是治病救人的醫院,不是你大發善心,呵護分裂人格的養殖場!」
「陸琴!」裴寧吼她一聲,那陸琴卻只翹著二郎腿,神色從容,並無半點懼色。
誰料那裴寧之後竟喋喋不休同她嚷了近半小時,像是非要和她爭出個你死我活。陸琴聽得煩了,於是罵了一聲媽的,拿起煙盒揣了打火機出去。
「琴姐……」小玲要挽留,那陸琴只是揉了揉她的頭,腳步生風。
文儕饒有興趣地盯著裴寧被氣得發紅的臉,說:「我覺著琴姐說的有幾分道理。」
那方熄了火的裴寧忽地轉面沖他喊:「你當然覺得那女的說得對啊!文儕,你那得意嘴臉真叫我噁心!」
「什麼?」
文儕聞言瞪大了眼,只將嘴抬手給掩住。手一摸,摸到自己笑得上咧開來的嘴角。
文儕愣了一愣。
笑了?我?
哦,我原來也想要戚檐的副人格死啊!
***
戚檐並不知道今兒會議的主題是要不要殺了他的副人格三檐,仍舊仔細翻著這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文儕不在身邊,戚檐覺得辦起事都有些沒勁。他過去倒真把那家夥當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平日都不咋理會,若是早知道他這麼有意思,從前該同他多玩玩的。
可惜了。
他想文儕,想著想著,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他倆,想到今兒他們滿手髒污,在這兒給九郎解怨,想到了薛無平口中說的他二人皆已死六年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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