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馬上！」蘇邇握著手機貼在面頰，和她擺了擺手，走到一邊去接電話，提高了些音量，「餵。」

蔣斯衍問：「在外面？」

「嗯，剛吃完飯，出來放煙花。」她頓了頓，「你呢。」

蔣斯衍看了眼熱絡的屋內，語氣平平：「還在吃。」

蘇邇原本還想和他細聊一下晚上都吃了什麼，可爆竹聲響，伴隨著人群的歡呼聲，一道亮黃色的火光沖入暗藍色的天空，「砰」的一聲，綻放出絢爛的花火。

蘇邇仰頭去看，原本郁滯在胸口的煩悶感淡去，她的眉梢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語氣裡帶著難掩的笑意，將歡喜傳遞給了他，「新年快樂呀，蔣斯衍。」

略帶興奮的嗓音，蔣斯衍似乎可以想像出她笑意盈盈的臉，說話的語氣不禁放軟了些，「新年快樂，邇邇。」

蘇邇在人聲鼎沸中聽見他繾綣的低笑聲。

蘇邇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年。

她開口喚他：「蔣斯衍。」

「嗯？」蔣斯衍低低地應了。

蘇邇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白地告訴他：「我好想你。」

他不正經地問：「有多想？」

蘇邇沒回答他，眼裡倒映著不斷冉冉升起的煙火，突發奇想地說：「蔣斯衍，我們明年，一塊過年吧。」

她希望在這樣的時刻，歡喜湧上心頭的時刻，能肆無忌憚地躺在他的懷抱里，耳邊伴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和他一同看萬家燈火。

她希望，在她抬眸的每一個瞬間，都能得到他的垂眸，低笑，親吻。

蔣斯衍沉默片刻，寵溺地回應她：「好，聽我們邇邇的。」

沒聊上幾句，蘇邇在一片嘈雜聲中聽見他那邊傳來催促的背景音，「斯衍，在那幹嘛呢，都等著你呢，還不快過來。」

蔣斯衍敷衍地回了一句：「來了。」

蘇邇怕打擾到他，和蔣斯衍說了再見，歡歡喜喜地跑到席望舒身邊，拿了支尚未點燃的仙女棒往她跟前湊。

陳一平正在前面點大的煙火，趙樂棲也正拿著手機在和她的同學們視頻。

席望舒一邊替她點燃煙火，一邊向她挑挑眉，明知故問：「剛剛跟誰打電話呢。」

蘇邇白了她一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男朋友。」

「還是那位？」席望舒貼到她耳邊。

蘇邇拿手肘抵了一下她，「當然了，想什麼呢你。」

席望舒「嘁」了一聲，轉而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也挺好。」

蘇邇轉著煙花的手腕一頓，一番思索後才鼓足了勇氣，問她：「舒舒，你不想勸我嗎？」

像之前那樣，勸她不要動心。

蘇邇其實從上次分開過後就知道她對這段感情的掌握已然失控。

她做不到灑脫自如地說分手，她會忍不住想他，在蔣斯衍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瞬就想撲進他懷裡。

她唯一的清醒，大概就是還仍舊清楚，這段感情，如絢爛煙火般，虛無縹緲，註定會無疾而終。

「勸你什麼？」席望舒笑了，反問她：「勸你不要和他在一起，還是勸你不要去愛？」

聲聲入耳，蘇邇心頭復又翻湧起一陣無力感，拳頭不由攥緊，天空中的炸開煙火似乎也無法將煩悶衝散。

可下一秒，肩頭一緊，席望舒勾住她的肩膀，語氣輕鬆，「可是小邇，我對你有信心。」

「什麼？」蘇邇懵懂地看向她。

一陣陣風拂過面頰，她的嗓音忽遠忽近，卻帶著篤信的堅定，「你有全心全意去愛的能力，也有及時抽身的理智，孰輕孰重，在你心裡自有分明。」

蘇邇的眼眶漸漸紅了，或許是被風吹的，又或許，是被她的這一席話說得紅了眼。

在這個連她自己都毫無把握的時刻，身邊卻有一個人在告訴她，她有勇敢去愛的權利，也有愛自己的能力。

席望舒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打破溫情得有些過分的此刻，活寶地問：「不是嗎？」

蘇邇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一個勁兒地蹭著她的肩頭，「舒舒，我好愛你。」

席望舒忙用手掌抵住她的額頭，極嫌棄地道：「誒喲，你肉麻不麻。」

蘇邇才不管這些，猛地就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仙女棒！放心一點你的煙花！」席望舒尖叫著，生怕濺起的火光傷到她們自己。

目睹了一切的趙樂棲也從一旁跑過來，非要擠進蘇邇的懷抱，「姐，你也親我一口唄，我錄下來，到時候我同學一準得羨慕得流口水。」

一邊說著，趙樂棲還舉起了手機，蘇邇失笑著就想往邊上跑。

席望舒趁機搶走她手裡的仙女棒，逃離是非，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舉著手機拍，「樂棲，沒錯，讓你姐也嘗嘗這種肉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