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下水將她撈起，兩人探出水面。

「咔！」第一個鏡頭結束，化妝師緊趕著上來幫兩個人補妝，導演也趁此機會跟他們講述著下一個鏡頭需要的情緒感覺。

露出水面的一刻，對溫度的感知才是真正涌了上來，兩個人在水裡幾乎都冷的發抖，只能抱在一起，起到一點抱團取暖的心理安慰。

幾分鐘後，下一個鏡頭開拍，蘇邇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讓自己沉入在角色里。

淚水混雜著臉上的池水滾落，鏡頭下她通紅的眼眶讓人無比深切地感受到了此刻角色悲慟的情緒。

與劇本相對應的季節，他們的戰慄，感官，都是真實的。

隨著鏡頭的拉近，整個片場的情緒都被拉到了頂點。

「咔——」周圍的掌聲響起，今天的最後一個鏡頭結束。

季臨扶著她上岸，方梨忙拿著厚重的毛巾給她裹了起來，林書芹也趕忙把薑湯遞到了她嘴邊。

蘇邇和季臨各自被工作人員圍著，嘴唇顫抖著，在對視下不禁笑出了聲。

「趕緊，趕緊回去換衣服。」一向嚴肅的導演此刻也滿臉都是對他們倆的擔憂。

「畫面還可以嗎，段導？」蘇邇吸著鼻子問。

段文錫給她比了兩個大拇指，又催著她趕緊回去，

蘇邇也有些不太吃得消了，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地，匆匆忙忙地往停在門口的房車走。

一邊走，就聽見方梨在一旁吸鼻子，蘇邇剛想問她是不是感冒了，轉眼一看，小姑娘在哭呢。

蘇邇好笑地問：「梨梨，你哭什麼。」

方梨是真拿她當姐姐，替她擋著風哽咽著答：「邇邇姐，你好辛苦。」

蘇邇說著頑皮話安慰她，「辛苦什麼，為了工作嘛，總之不是像戲裡一樣因為男人入的水，別哭了。」

方梨被逗笑了，蘇邇也淺淡地勾了一下唇角轉過頭看路。

迎面恰好有一道身影走來，蘇邇眯著眼，借著路燈隱約看清了人影，她剛想笑一下跟莫清書打招呼。

突然，笑就哽在了嘴邊，她太熟悉那人的影子……

本就冰涼的四肢此刻更如同被冰封凍，每走一步都是麻木的機械運動。

隨著身影漸近，她迎著星辰月色，撞進那雙熟悉的，涼薄的眼眸中。

蘇邇情不自禁地想，重逢與怦然心動應該是關聯詞。

第87章

「清書姐。」蘇邇眨了眨眼，將視線收回，跟莫清書打了聲招呼，刺骨的嚴寒讓她的嗓音聽起來都在顫。

至於站在她身後的人……蘇邇除了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眼，其他只當沒看見。

莫清書牽過她的手，一握，冰得她都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莫清書也顧不上蔣斯衍了，忙推著她上車：「呀，小邇，辛苦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簇擁著她上車，蘇邇一進房車就緊急在房車裡洗了個熱水澡。

但車上的水量畢竟有限，不能洗太久，至多也只能稍微驅驅寒，身上的濕衣服早已經換了下來，可每一寸肌膚依舊沁著寒意。

她穿好厚睡衣出來，一眼望見坐在沙發上的人。

蔣斯衍的外套與她的衣服緊貼著掛在衣櫥里，他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眼鏡被摘下，隨意地擱在了桌上。

蔣斯衍環抱著雙臂，頭頸微微低垂著，在閉目養神。

那姿態，閒適到比她更像這輛車子的主人。

芹姐和方梨還在一旁整理她的東西，抽屜開開關關的動靜不算小，但那些「叮鈴咣啷」的聲響似乎並未對已經睡得深沉的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蔣斯衍與周邊的環境融入得太過融洽，以至於蘇邇都恍然產生一種錯覺，一種這兩個月他們不曾產生過任何隔閡的錯覺。

明明她進去洗澡前他還不在。

但轉念一想，蘇邇對他的出現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要想進來，誰還能攔他。

蘇邇和林書芹她們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方梨和林書芹眼中不約而同地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大致的意思是，這位往這一坐，算個什麼意思。

蘇邇眼底閃過一瞬茫然無知，她哪裡看得懂他。

她也給不了她們答案，只好自顧自地繼續做起自己的事情來。

前面拍戲的時候蘇邇整個人沒入水中，寒意從頭頂起，不論怎麼洗熱水澡，髮絲都暖不起來，整個腦子都緊繃得疼。

她解下干發帽搓了搓發尾，「芹姐，吹風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