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淚水再也止不住，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雙臂交疊在他的頸後，幾乎是將她自己整個人都送到了他的懷裡，全心全意的，擁住了他。

蘇邇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處，不願抬起，細瘦的肩背輕輕聳動著，淚水洇濕了那塊布料，泛著濕涼。

蔣斯衍抱著她，低聲問，「這兒睡的不安心，回我那兒睡好不好，家裡給你煮了水果茶。」

蘇邇點點頭，唇瓣翕動，說：「好。」

蔣斯衍抱著她起身，看向一旁的林書芹，「她的東西你幫她收拾一下，一會兒有人來拿。」

蘇邇都願意了，她這一禮拜又是劇組給的假期，林書芹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只是……就這麼抱出去？

蘇邇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被抱著的腳輕晃了兩下，說話還有些抽噎：「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蔣斯衍沒聽她的，一手抱著她，一手拿了搭在沙發上的衣服替她將腦袋包住，「安心點，認不出來是你。」

溫暖的懷抱與衣服將她徹底包裹起來，為她建立起一道堅固的保護屏障。

這份安然讓她下意識想要卸下心防，就這一次，她想。

蘇邇輕輕拽住了蔣斯衍的衣襟，將腦袋靠在了他胸口，溫聲道：「走吧。」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了，耳邊風聲，關門聲交替，先前飲下的酒精終於在此刻發揮作用。

她只記得一直清晰縈繞在耳畔的，是蔣斯衍強有力的心跳聲。

等到她再睜眼，蔣斯衍剛好洗漱完在她身側躺下。

不過才是第三次到這，但這片暗黑夜色卻未讓她覺得恐懼，窗外的蟬鳴會響徹漫漫長夜，哪怕閉著眼，她也能在腦中清晰地勾勒出房間的每一處細節。

這樣的熟悉感，讓她莫名地覺得心安。

蘇邇摟著他的腰貼上去，蔣斯衍也伸手把她摟進懷裡，手臂心甘情願地成為了她的枕頭。

他吻著她的額角，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晚，說著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悄悄話，「吵醒你了？」

「沒有，就是醒了。」她的嗓音啞得厲害，問：「幾點了？」

蔣斯衍撈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快兩點，要不要喝水？」

蘇邇吸了一下鼻子，呼吸還有些不暢，「我想先去洗個澡。」

前面緩過來後，她身上出了不少虛汗，總覺得黏黏噠噠的不舒服。

蔣斯衍捂住她的眼，打開了燈，蘇邇的眼睫在他掌心輕掃著。

蔣斯衍讓她緩了一會兒，才放下手，「洗漱的東西浴室里都有，自己能洗嗎？」

蘇邇眨眨眼，今夜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清他的臉，清俊依舊，眉宇間帶著對她的擔憂。

她眼眶酸脹得厲害，就這麼低下頭，突然問：「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蔣斯衍有些哭笑不得，這會兒還有心思計較起這個來了。

蔣斯衍也沒敷衍她，捏著她的下巴左右轉動了一下，說：「我瞧瞧。」

他是真的在仔細看，的確是哭得眼皮都腫了，但要說丑，絕對算不上。

反倒讓人覺得我見猶憐，忍不住地想要心疼她。

蔣斯衍捏捏她的臉頰，誇讚真心實意，「哪兒丑了，多漂亮。」

明明是誇人的話，可蘇邇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你哄人……」

她像是被搶了玩具後隱忍許久的孩子，不論是什麼話，總之在能夠放聲哭泣的人面前找到了情緒的出口，放肆地流著眼淚。

那些敏感脆弱蔣斯衍仿若都窺得見，將她抱在懷裡，拿了紙巾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耐著性子逗她，「哄你個小姑娘，我得什麼好呀？掉我一手眼淚？瞧你哭的，這會兒又不怕丑了。」

蘇邇現在就想做個涕泗橫流的小姑娘，丑就丑點算了。

蔣斯衍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後背，真像是在哄小孩兒。

等她哭夠了，緩上了氣，能聽得進話，才開口安撫道：「不怕了，就當做了個噩夢，現在夢醒了，都過去了。」

蘇邇知道，蔣斯衍從不同虛無縹緲的言語來撫慰人心，如同信口而來的溫潤嗓音卻遠比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諾更讓人信服。

她用手遮住覆蓋著蔣斯衍的雙目，突然又彆扭起來，不願讓她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眼睫上將落未落的淚水隨著她的垂眸滴落於他的臉頰，綿軟的唇瓣吻過那片濕涼，「謝謝你，蔣斯衍。」

蔣斯衍的嘴角微微勾起，笑說：「得這個好，倒還真不錯。」

蘇邇拍了他一下，從床上爬起來，「我去洗澡啦，你先睡。」

「自己能行？不用我幫你？」蔣斯衍拉住她的手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