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吃到十點，桌上的串吃了個七七八八。

蘇邇撐著腦袋聽方梨講她大學時的

戀愛經歷，紅撲撲的笑臉堪比春日枝頭最嬌艷的花朵。

方梨手舞足蹈地揮著手臂，義憤填膺，「那個狗渣男！腳踏……」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蘇邇瞥了一眼，目光一滯。

人機男：「在哪兒？」

蘇邇懷疑自己是不是喝了酒眼花了，拿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漬去拿手機。

剛拿到手上，屏幕跳出一個姓名。

這回看得清清楚楚。

來電顯示，蔣斯衍。

第20章

正是吃夜宵的點，燒烤店裡人聲鼎沸，不斷作響的鈴聲與她加速跳動的心跳聲一同淹沒在一陣陣歡笑中。

林書芹察覺到她的愣神，拍了下她的手臂，狐疑地問：「小邇，誰啊？」

蘇邇輕抿了下唇，沒想隱瞞，把手機屏幕舉給她看，「那位爺。」

林書芹面色微沉，語氣有些凝重：「接吧，別讓人久等了。」

蘇邇點點頭，看了一眼店鋪外，還算清淨。

她拿著手機起身，指了指門外，「那我出去接。」

「我陪著你。」林書芹說著就要起身跟她一塊出去。

還沒站起來，一個腦袋就撲到了她身上，壓得林書芹動彈不得。

「嗚嗚嗚……臭渣男，我當時可喜歡他來著了！」方梨喝了幾杯酒上了頭，抱著酒瓶趴在林書芹身上哭得厲害。

蘇邇失笑，「不用了，就接個電話，梨梨現在這樣子也離不了人，您看著她吧，我自己去接。」

林書芹兩頭為難，一邊手忙腳亂地拿紙巾給方梨擦，一邊不忘跟蘇邇囑咐道：「說話謹慎點。」

蘇邇擺擺手，「知道啦。」

北城現在晝夜溫差大，她都是簡單的短袖再披個外套。

前面喝酒上了頭，早把外套脫在了一邊，一出門，風一吹，酒氣散了幾分，蘇邇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環抱著自己，在電話即將掛斷的前一秒，按下了接聽鍵。

「喂，蔣先生好。」清亮的嗓音混著風聲從聽筒里傳出來，像夏日裡冒著寒氣的氣泡飲料。

連日工作的疲憊隨之被驅散了些許，蔣斯衍原本輕攏著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問：「還在外面？」

「嗯。」

「拍戲？」

蘇邇搓了搓自己被風吹得發涼的手臂，回道：「不是，在跟朋友吃宵夜。」

有些乾巴巴的對話，聽起來沒什麼營養價值。

蘇邇想了想，自然地扯出一個話題，「您吃飯了嗎？」

蔣斯衍想起她這些日子來給他發的消息，嗤笑了聲，小姑娘好像就跟這頓飯過不去了。

他問：「要請我？」

蘇邇靠在玻璃牆上，無聊地用指甲刮著紅色的「燒烤」字樣貼紙：「您來嗎？」

懶懶散散的語氣，不像是真心邀請。

隨口一提罷了。

也許是因為之前連著一個禮拜的拒絕，還帶了那麼一點女兒家的賭氣嗔怪。

蔣斯衍看了眼時間，本來是沒這個打算的。

但聽到蘇邇這麼一問，他忽然覺得看一看小姑娘那張總含著羞色的臉蛋也不錯。

他半開玩笑地說：「你請我，我總是要來的。」

所謂喝酒誤事，蘇邇在今晚切切實實地體會到這個詞的深意。

蘇邇喝了點酒，膽子也大了起來，腦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脫口而出就是，「沒有啊，我之前請了你一個禮拜你也沒來。」

時間有那麼一瞬間的靜止，路邊樹梢頂端的一片綠葉在闃然間飄落，被風拂至她腳邊。

蒼翠的綠色將她點醒，蘇邇意識到不對，脊背僵直，毫不留情地掐了自己一把，試圖從紊亂的思緒中找到應對的語句。

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蘇邇就聽見他在電話里笑，斷斷續續的，聽起來心情很好。

蘇邇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種語氣，一種極溫柔寵溺的語氣，像是在哄鬧彆扭的女朋友。

她想，他此刻的眉目一定是柔和的，噙著笑意的。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說：「生氣了啊，邇邇。」

「怪我最近沒空？」

她本該譏笑著回一句，我和你蔣先生是什麼關係，生的哪門子氣？

可他的話還在繼續，正兒八經地跟她解釋：「是真的忙，沒騙你。」

他剛調任回北城，位置坐得更高。

各個項目的交接，應上面要求的整頓，各方動盪，會議都是連軸轉的在開，能像今天這樣十點前就從集團出來都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