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芹嘆了口氣,點了點她的額頭,「我替你收尾唄。」
蘇邇討好地笑了笑,「芹姐你最好了。」
林書芹甩開她的手,不難聽出還氣著,「你少跟我來這套。」
話雖如此,可林書芹看了眼蘇邇的臉色,沒好氣地翻了翻手機,「附近就有藥店,我先去幫你買個藥,你待在這兒,一會兒小陳給你發了消息再出去。」
蘇邇:「好。」
人來人往的大廳里,蘇邇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微躬著背,借用這個動作來緩解胃部若有似無的疼痛感。
幾分鐘後,握著的手機在掌心震動了起來。
蘇邇揉了揉太陽穴,扶著沙發的扶手緩緩起身,接起電話,另一端的聲音有些嘈雜,老陳略帶歉意地道:「小邇,車子在這跟人擦了,我得晚幾分鐘到,你得再稍微等一會兒了。」
蘇邇的腳步頓了頓,沒打算再坐回去,又接著往門口走,「沒關係,你慢點開。」
酒店的大堂瀰漫著一股木質的淡香,本該是清新淡雅的香氣,可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先前的那陣喧鬧。
伴著太陽穴的抽跳,一股濁氣積壓在她的胸口,越發地讓人喘不上氣來。
腳步隨著旋轉的玻璃門輕邁,一門之隔是寂寥深沉的黑夜,金碧輝煌的大廳在玻璃上投射出倒影,紙醉金迷,里外幾乎隔絕成兩個世界。
一腳踏出繁華,落入凡塵里。
初春冷冽的風鑽入鼻腔,耳邊只剩下車輪軋過馬路帶起的風聲。
蘇邇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沉沉地吐出那口濁氣,這才稍稍緩解了些頭昏腦脹的不適感。
蘇邇微眯著眼看了眼路口,林書芹還沒回來,自己熟悉的那輛商務車大概也不知道被困在哪個出口處。
她百無聊賴地準備收回目光,一道身影就那麼猝不其防地闖入她的眼中。
吞吐的煙霧勾勒出風的形狀,繚繞在男人的周身,此刻亮起的一切燈光似乎都在為他做配。
指節夾煙,薄唇輕吐,簡單的動作,蘇邇曾見許多人做過。
從前上影視鑑賞課的時候,蘇邇覺得大概不會有比《在天涯》里的周星馳更適配菸草與凜風的人。
一直到此刻——
蘇邇突然覺得,自己當年的定論下得太早。
喉嚨莫名有些發癢,她輕咳了一聲,收回目光的同時為自己找到了方才失神片刻的理由。
僅僅是因為今夜尤其適合用尼古丁撫慰燥熱不耐的心罷了。
蘇邇摸了摸口袋,一大一小兩個紙盒正安穩地躺在其中。
煙盒裡只有孤零零的三支煙,與之相配的,是火柴盒裡的三根火柴棒。
芹姐說抽菸不好,會影響她的形象,把打火機和煙都給她收了,一天只給她這些,算是留給她解解饞。
蘇邇摘下口罩,細長的女士煙輕抿在唇瓣中,深紅色的火柴頭擦過磷面,一聲輕響後,火星濺起,亮黃色的火苗舞動。
不過一瞬,很快被風吹滅。
蘇邇眉頭微皺,將手攏得更緊。
第二根,寒風不留情面。
蘇邇看了看那根最後的「獨苗」,特意避著風,小心翼翼地點燃。
嗯,滅得徹底。
這一瞬,蘇邇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芹姐將她的火柴都浸了水。
火柴盒裡空空如也,蘇邇的脊背因為泄氣而低垂。
「叮。」一聲脆響,她下意識地抬頭。
很多年之後,她自己也分不清引她上前的,究竟是那夜令她過於心煩意亂的菸癮,還是因為那個在不遠處恰到好處燃起火苗的人。
蘇邇將口中的煙拿下夾在了指尖,高跟鞋在夜色中敲響樂章。
她沒有猶豫,目光澄澈地坦然發問:「能借個火嗎?」
嗓音溫婉動人,普通話說得極標準。
那雙淡漠的眼眸輕掃過她的臉,蘇邇還化著有些復古的時期妝容,彎彎的新月眉,淡掃蛾眉,將她身上的嬌媚體現得淋漓盡致,舉手投足間,真就像是從上個世紀的畫報里走出來的嬌俏美人。
纖長指節夾著的那根細煙,菸蒂處,印著一個淺紅色的唇印,與她唇瓣的形狀相貼合。
他的面上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起伏,蘇邇本以為此次借火無果,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前一秒,帶著幾分暗啞的嗓音劃破長夜,直達心底。
「過來。」
他要為她點菸。
現在,他們仍在正常的社交距離內。
今日風大,這個距離,點菸有些勉強。
蘇邇往前邁了幾步,那段沾染了唇色的菸蒂重新被紅唇銜住。
她微微仰頭,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頸脖,目光所及之處,是他低垂微斂的眼眸。
骨節分明的手擋住風來的方向,伴隨著火光明滅,火舌吞噬菸草的聲音好似在這一刻被放大了無數倍,輕震著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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