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慶海也無意隱瞞,道:「那隻黑蜘蛛不是闖入人間為禍的妖物,它是人為豢養的,正是……巴大人他們。在仙盟派來修士後,第一時間找上門去,致使那些修士自覺無法對付,無功而返。而諸位的到來,著實是一個意外,想要終結此事,只能叫諸位將黑蜘蛛抓住了。」
覃晶又諷道:「原是怕人發現你們的秘密,所以用這種手段來將我們送走啊。」
之前他們便察覺,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著他們走,那擅逃遁的妖物也擒到了他們面前,讓他們趕緊走人。
果然沒錯。
寧嗣音卻發現了一點矛盾之處,道:「這麼說,你對這其中的內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為何還要上報仙盟?」
這豈非是自找麻煩的事?
巴慶海苦笑了一下,微垂下頭,復又抬起來,道:「這……自然是我內心痛苦之處……」
阿耀等人只聽得心頭巨震,望著好兄弟痛苦糾結的神色,不禁道:「阿海……」
巴慶海道:「是我懦弱,又萬事總想兩全。我先是發現了族人復活的事,心下惶恐之餘又有些竊喜,而後更是又見到了幼時的朋友!可沒等我高興太久,卻發現我的族人復活之後,還有另外一種模樣,他們行事與妖無異!他們會吃人!會吃人!我親眼看到了!」
這事顯然對他打擊極大,說到此處,他面現痛苦悲憤之色,甚至是癲狂。
「如此之事,理應當即上報仙盟,請修士前來除之。」巴慶海回憶著道,「我當時無法容忍此事,徑直到了縣衙,巴大人沒有攔我,看著我把消息送出去了。但是——他們是沒有攔,卻在修士到來之後,悄悄放出黑蜘蛛,把修士都嚇跑了!一直到諸位到來,我瞧出諸位本事自然不凡,就想依靠諸位將這些害人的邪祟盡數除去,還百姓太平。」
陸煜恆哼道:「可我們差點被你們用一隻黑蜘蛛愚弄了,談什麼依靠!」
巴慶海慌忙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他面現糾結之色,又夾雜著痛悔,道:「是我……是我後來生了惻隱之心,當年妖襲巴家村之時,我年紀雖小,僥倖活了下來,但那樣的悲慘之事仍舊曆歷在目,我忘不掉,許多同伴都被妖害死了,他們不能活了……」
憶起這樣的事,巴慶海再忍不住,淚流滿面,道:「他們是我的族人,再看到他們活過來,我……我不忍他們又再次死去,所以我後來又退縮了,答應了巴大人不再糾纏此事……」
「那你現在是又後悔了?」覃晶不為他的痛哭流涕所動,不無譏諷地道。
巴慶海抹了抹淚,道:「他們殺人吃人,這是妖啊!怎麼還能算是人呢……」
場面忽然靜寂下來。
正在這時,幽暗的角落裡忽然行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頗覺有趣地道:「啊,小海,原來你是叫這些修士來除掉我們的?」
眾人看著如鬼魅閃現的怪人,不知他在暗處聽了多久。
不過也是好笑,這怪人又記起以前的事,認起熟人來了?
巴慶海恢復了鎮定的神色,道:「大牛哥哥,你們既然都活過來了,為何要像妖那般吃人呢?」
此話似乎戳中了這大牛的痛處,忽然狂怒道:「吃人?吃人怎麼了?就是要吃人!我要把你們通通吃掉!」
他分明是人的模樣,卻舉著兩隻怪異的妖爪,暴怒大吼,猙獰可怖,實乃妖邪無疑。
黑暗中,仿佛從各個角落傳來陣陣歡呼聲,下一刻,那不知隱身何處的怪人又閃身出來,將他們圍得嚴嚴實實,無法逃脫。
巴慶海上前,試圖阻攔,道:「大牛哥哥,你不要這樣——」
那大牛一把拎住巴慶海的衣領,濃眉一皺,毫不留情地就往石壁上擲去,當即撞得嘔出一口血來。
他突然發難,眾人皆猝不及防,阿耀等人見狀,慌忙奔去將巴慶海從地上扶起來,怒道:「阿海叫你一聲大牛哥哥,你就這麼對他?!」
場面轉瞬之間便亂了起來。
這些怪人當真要押他們去吃了,不知是不是要保持新鮮,怕一不小心把他們弄死了,赤手空拳,連斧頭、鐮刀都不拿了。
寧嗣音當先祭出扶神,劍一出鞘,就飛身殺向這群怪人,她身手凌厲,一時倒也應付得過來。
可沒過多久,終究感到了一點吃力。
她持劍朝一個怪人刺去,卻是無法刺入,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宛若刺的不是身軀,而是銅牆鐵壁,只能轉而將其擊倒。
其他人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一時間,不斷響起啪嗒啪嗒的倒地聲,不絕於耳。
「大師姐!」陸煜恆用拳頭擊倒一個怪人,氣喘如牛,叫道,「這樣不行,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們又不是體修,哪能在沒靈力的情況下,與這群銅牆鐵壁的怪人相鬥?
寧嗣音將奚瑾和阿耀幾人護做一團,勉強不讓那些怪人靠近,聽到陸煜恆的話,內心也在思索,這樣下去的確不行……
該怎麼辦?
這才是他們首次接任務,卻遇到了如此強敵,實在太過自信!不會當真要身隕在此吧?
這也太丟人了!
她腦子裡紛紛亂亂地想著,只覺自己修行尚淺,仍有許多法門要修習,不然現在也不會什麼招數都想不出。
「師姐。」
少年清潤的嗓音落在耳畔,寧嗣音心神一靜,瞬間驅散了那些紛擾的思緒,道:「怎麼了?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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