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僕聽過的故事裡，靈魂是是非常寶貴的東西。但那些故事的主角一般都是公主，再不濟也是落魄貴族的小姐。她們的靈魂當然有價值，她們的身體能賣出的價格就和她有天壤之別。

女僕小時候被家人以五十銅幣的價格賣掉過，後來才被贖回獲得自由。那五十銅幣賣的很低，在奴隸中也算賤價。就算靈魂價格能翻十倍，也不過五個銀幣。

肯定是不如魔法道具值錢的。

周奕搖頭，「我擁有的書籍能聚成山，魔法道具能堆成海。」

女僕沮喪，「我身邊真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帶給您嗎？」

周奕笑了，「倒也不是沒有，我想想，你可以幫我在白天的世界創造驚喜與歡樂。」

女僕並不理解，「您說驚喜與歡樂，那是指什麼？」

周奕揮手拿來一枚金幣，讓那金燦燦的小東西落到女僕面前。

「瞧瞧它。」周奕像惡魔一樣低語，「它裡面沒有靈魂，是一塊兒沒有生機的死物。但你明白的，它可以改變多少人的命運。它可以延續一個將要餓死之人的生命。也可以拆散本來恩愛的夫妻。它能讓人哭，也能讓人笑，能帶來無窮的變化。你正好在一個國王的身邊，而一個王能帶來的有趣變化是最多的。用我給你的東西去做些有趣的事吧，能掀起的波瀾與變化越大，我給你的東西就越多，財寶、美貌、力量……全部都可以。」

女僕楞楞地兜著金幣，「好的變化還是壞的變化呢？」

周奕笑了笑，「一切脫離軌跡的，都是有趣的。」

女僕聽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廚房，陷入思緒中，直到天亮醒來。

她掀開被子，果然，一枚金幣正躺在她的裙子上。

一切都是真的。

當天下午，國王又與情婦見面，他們準備一起帶著獵狗去享受狩獵的樂趣。

女僕在兩人盡情玩樂之後，猶豫再三，對國王說道：「陛下，我聽到了一些傳言，有人在背後偷偷說您的壞話，這是我實在無法容忍的。他們還想用金錢收買我，讓我不要亂說話。但這樣實在對不起偉大的您，也對不起我的主人。」

女僕將從周奕那兒得到的金幣雙手奉上。

國王的臉色黑了。

女僕用額頭貼著地面，把話說了下去，「是安東尼伯爵，他說您……說您暴虐昏庸，遲早會毀滅這個國度！」

「媽的！」國王怒罵。

憤怒浮上了他的臉，他一腳踹翻了女僕，像是踹翻了一個盆或者一條狗。

女僕劇痛下吐了口血，趕緊抹掉，又重新跪好。

國王來回走了幾步，用腳踹了下女僕的肩膀，這次力道要輕一些。

國王問：「你說的是真的？」

女僕謙卑道：「是真的，我和他沒有仇怨，不會陷害他。」

這一回女僕是真的沒有說謊，她的確沒有陷害。

安東尼伯爵有一次在某家餐館喝醉酒後確實罵過國王，而她就在那家餐館裡，等著給主人拿外賣。事後安東尼家的人給在場所有人發了封口費。女僕拿到了錢也無意為難安東尼伯爵，畢竟他們確實無冤無仇。她跑來和國王說了，還容易像現在這樣被當成發泄的物件挨踢。

何苦呢？

拿錢閉嘴不香嗎？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女僕暗暗地想，用一枚金幣換一個伯爵，這樣引起的變化夠大嗎？

安東尼伯爵再也不能用他那笨瓜一樣的腦子做貴族了，他可能會死，他的兒女也將從貴族跌落成平民甚至奴隸。

因為一枚金幣，一個了不起的貴族老爺連帶著他不知延續多少代的子孫後代都墜入深淵……

這樣的變化夠大嗎？

夠不夠取悅她的主人？

她真正的、偉大的主人？

想到夢中那滿牆的寶石，女僕的呼吸里都帶著灼熱。

如果她能得到……

如果她能得到！

她將不再是五十銅幣就被賣的賤人，她的孩子不用出生在漏風的屋子，不必挨著餓連馬鈴薯都吃不起。她也可以像安東尼伯爵一樣，出生就躺在一輩子都賺不來的豪華房間裡，用柔軟的棉布做尿布。

她的人生，將變得完全不同。

如果能活成那樣，別說做花園裡的一粒石子，她就是下地獄又有何不可？！

國王又來回踱了幾步，抓住他侍從的後脖頸，「去！給我查！如果這是真的，我要讓他死！」

國王說完，一把將侍從丟開。

朔望里，周奕接住了艾米丟過來的餅。

她睡了一上午，上午的時間一直沒開門，這會兒這個餅就是她的早飯。

給客人們的解釋就是她累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