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檢查了一下，笑著收下了，還說要送給她們一點小小的回禮，將一小袋糖放在了伸手去接的煙的手心。

煙有點犯迷糊。

大概是因為這位魔法師長的有點過於好看。

他長著一張能讓人直呼夢中情人的臉，頭髮像柔軟打落的日光匯聚，界乎於藍與綠之間的眼睛像湖水又像是天空。

不過她很快搖搖頭清醒了回來，覺得更適合自己的還應該屬西莫。

金髮魔法師對她們說：「這袋糖果製作的時候加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可以安撫人驚慌痛苦的心靈，讓人感覺好過一點。雖然味道還算不錯，但不能一直吃，只吃幾粒安撫暫時的驚慌是很好用的。比如現在，你們可以靠它忘記魔獸的事，擁有一個好夢。」

他眨了眨眼，「希望可以稍微幫到你們一點。」

周奕謝過了他，和煙一起回朔望了。

煙在往回走的時候就解開了袋子，給周奕遞了一顆，「這個糖上的痕跡……這應該是很有名的一家魔法道具店產的，那家店的東西質量很好，但是很貴的那種，而且貴還不一定能買到。」

周奕搖搖頭推開了，「你和其他人分著吃吧，給厄洛斯多留幾顆，他醒來之後精神上可能不會很穩定。」

至於她自己，並沒有這種需求。

煙點點頭，「是要給厄洛斯多留一些，我也不吃好了。只要我和哥哥待在一起就不會怕了，不用糖果也沒什麼的。」

兩人回了朔望，從下面往上走的時候聽到樓上的動靜，厄洛斯已經醒了，在和雷爭吵。

雷情緒激動，聲音很大：「就算你說可以想辦法破除契約放我自由，我也不可能放手讓你去死！倒不如說我要是有了自由，就更不可能聽你的話！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你要是這

麼看我，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你不如聽我說幾句，周奕還是選擇幫你掃清禍患，心裡未必沒有你？你的樣子不會變了又怎麼樣？她未必不喜歡你這樣，就算現在不會，也未必以後就不會，你不用這樣灰心喪氣。」

周奕尷尬地止住了腳步，她不是個戀愛經歷豐富的人，也從沒從身邊見過有哪個人因為愛情要尋死覓活的。大家都是很現實的社畜，一天操心工資房貸都夠累的了，實在沒力氣再為了愛情多花一秒鐘的精力。現在聽到上面的聲音，一時間不想邁動腳步。

厄洛斯的聲音飄下來，音調平多了，聲音不帶一點波動，「不關周奕的事，或者說不全關她的事。她不喜歡我，這也沒什麼。但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這才是最大的問題。如果一個人不能愛自己，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周奕不做聲，安靜地聽著。

厄洛斯接著對雷說話，「我沒有對你說起過以前的事，不過你大概知道一些吧？我沒有一樣東西好好地留下來了，連自己也是，我討厭現在這個樣子的身體。剛剛在四季書屋裡和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我發現我也討厭我的靈魂，和我曾經最看不起的人一樣不堪，我父親失去了一切，但我心裡其實是恨他的，恨他為什麼這麼笨，但我不喜歡這樣的我。然後我仔細想了想，發現我早就該死了，也早就已經死了。我不求你聽明白，只想讓你當做什麼都沒看見，這樣不行嗎？」

雷試圖祭出殺手鐧，「周奕呢？你也不喜歡了？」

厄洛斯嘆了口氣，「喜歡，所以沒必要拉她下水了。你想讓她說什麼呢？說很喜歡我？說未來可能會和我在一起？何必為難她呢？也不要為難我。她不能做我的支點，對她是負累，對我也很殘忍。」

雷不說話，似乎在想詞。

煙從頭到尾大氣不敢出，緊張地看著周奕。

周奕站著沉思了一會兒，抬腳往樓上走了，「要說以前的你已經死完了那多少有點誇張。」

周奕擼起了袖子。

「真正的罪奴一般不考慮這種意志啊靈魂啊的東西，記得雙胞胎丟給我的耳環嗎？」

周奕把厄洛斯的手腕嘎嘎一陣卸，「再給你八百年你也學不會像他們那樣丟耳環給合適的金主。」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厄洛斯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失去了反抗能力，被周奕料理。

周奕眉都沒有皺一下，看上去溫柔如月。

「我覺得你現在只是一時之間想不開，卡在這一陣上過不去了。你可以不認同我的話，但你反正打不過我。你找不到支點我可以幫你找一個，不是我，在你們的王宮裡的那位。」

周奕把糖從煙手裡拿過來塞到了厄洛斯嘴裡，「就算要死，我這邊也建議你要找個合適的陪葬。」

說完自己也拿了顆糖放進嘴裡，感覺這會兒她也有點需要這東西平穩心神了。

之前還說不需要……真香果然是三大定律。

群眾誠不欺我耶！

雷腳底抹油準備逃離現場，「鬧的天都快亮了，今天的早餐我來給大家做，都想吃什麼？」

周奕：「……爆炒厄洛斯。」

雷：「不太行，不然放點他的血做血塊得了。」

周奕：「還是算了，挽回損失也不能這麼噁心自己。」

厄洛斯不言不語，好像已經死去多時。

雷，「那蛋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