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神偏開了一下。「何況你也說了,我……我……」
兩人都不說話了,低著頭看地板,好像地板上有朵花。
周奕最先打破寂靜,「你要知道你在做沒有回報的事,會血本無歸。」
「又不是生意……」少年小聲咕噥了一聲,嘆了口氣,「那就現在給我回報吧,我想吃銀耳蓮子羹。」
周奕看著他。
少年板正臉色:「不行嗎?」
周奕嘆了口氣,「行。」
少年立刻動起來,「我幫你拿銀耳。」
少年動作很快,還連帶著在瓷盆里接滿水,幫著周奕處理銀耳。周奕想要自己來怕影響到最終口感,少年卻執意幫忙,寧願到口的食物沒有那麼好吃。
銀耳很快在水中舒展開來,如同輕盈美麗的花。周奕看著少年處理銀耳的動作,發覺他動作很靈巧,纖細的手指像是富有某種靈性。
他做錯的地方周奕並沒做聲,而是悄悄地進行了彌補。等銀耳蓮子羹做完,兩人一人分了一半,也不上二樓就座,在廚房裡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周奕的目光落在案板上,視線沒有焦點。
少年幫她接過了「司機」的位置,但她還在想那個火車軌道問題的答案。
「我在想,如果讓花蔭父子他們做……容器的代價是讓他們生不如死,那我應該不會做。但是在我明知道我能開出最好條件下,我就會那麼做。如果周寅的女兒對我沒有什麼阻礙我會救她,如果對我有害我不會救。我想我不是個好人。」
少年道:「你所想的就是正常人的想法啊。」
周奕道:「我對正常人的想法要求有一點點高。」
畢竟兩個社會的文明程度是不一樣的。
少年想了想道:「我以為你剛剛在想今天的事,但其實你一直還在思考之前的事。你一直所芥蒂的點是什麼?花蔭父子的事我看他們沒什麼意見,都很高興啊。」
周奕不假思索道:「奴隸。你聽著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但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奴隸的存在。」
少年的眼睛眨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我早就知道你和我們不大一樣。」
周奕給自己餵了勺銀耳蓮子羹,沒有說話。
少年思索一下後開口,「其實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好解決,如果讓你困擾的是他們奴隸的身份,那把奴隸契約廢掉不就行了?他們的契約是普通的契約,不像蒂法尼給我的那種,也不像我自己身上的。如果你想要解除他們奴隸的身份,是可以簡單解除的。那個契約本來是為了保護花蔭而讓你簽的,那是對他的保護,不是對他的脅迫。如果你感覺這樣很奇怪,甚至到了困擾的地步,那就把它消除掉吧。」
少年想了想補充道:「我不知道你留下他們究竟想要達成什麼目標,但如果這讓你輾轉反側,那麼多半就不值得。」
周奕思索片刻,啞然失笑。「你說的對,我沒有想到可以這麼做。」
少年眼角染上笑意,「這事情其實很簡單,只是你思考的太多了,反而沒有想到最簡單的解法。」
周奕伸了個懶腰,有點豁然開朗的意思。
「一會兒我就去找花蔭說這件事。」周奕咬了一口軟嫩的銀耳,舒了口氣,「我會讓他脫離奴隸的身份,之後我會問問他要不要繼續現在的工作。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按照次數給他付費,也可以給他擬一份五年合同。」
少年道:「不如我去說吧?你現在去找花蔭父子說這個,他們也許會以為是你因為昨天的事厭惡了他們,想要把人趕走。」
周奕笑了起來,聲音帶著幾分輕快,「你去說,難道他們不會以為你代表了我的意思嗎?」
少年啞口無言,思來想去找不到話說。
周奕笑道,「我自己來吧。」
更晚一點的時候,周奕把花蔭叫到了二樓。兩人在擦拭乾淨的餐桌前坐下,少年給她們放了三套茶具。玻璃水壺裡泡著幾十塊錢一大罐的便宜紅茶,少年沏的很濃,深深的顏色透過玻璃水壺透明的表面露出來。周寅看著那壺茶,手指不安地攥緊自己的衣服。他緊張了半天,僵硬著動作想給周奕倒一杯茶。周奕按住他的手。反而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紅茶。
花蔭相對鎮定的目光也就此不安起來。
煙上了一碟小點心上來,周奕拿了一塊,他們也各拿了一塊,卻食不知味。
周奕開門見山道。「我想給你們自由。」
周寅正打算去拿茶杯,一下把茶杯碰翻了,冒著熱氣的茶淌的滿桌都是,流了一地。
周寅果然以為之前的舉動惹怒了周奕,現在周奕要將他們趕走了。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下請求周奕的原諒,請周奕千萬不要將他們趕走。
周奕解釋再三,他們才明白,解除奴隸契約就真的只是去除契約,還會繼續留他們在朔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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