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莫不可思議地看看火，又看看周奕，在懷疑她看得見之前，發現她的眼睛是閉著的。

之後西莫就完全淪為了周奕的工具人。

「差不多了，加紅酒醋。」

「聲音不對，加少了，再加兩滴。」

「火放大一些，煮兩分鐘。」

「聲音不對，收的還不夠，還要再熬。」

客人們用難以言喻的複雜眼神看著西莫幫忙把做了一半的紅酒燉梨做完，周奕與四季餐廳之間的恩怨情仇他們搞不清楚也不太關心，但周奕有多牛逼他們是get到了。

本來排在雷後面的客人猶豫了一下沒買西莫做的這份紅酒燉梨，後面自然有願意的人上前付款，嘗了一口之後一默，緩緩嘆了口氣。

「我不該吃的。」

周圍人問：「怎麼了？」

「不好吃嗎？」

「畢竟是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指導的，不過加了那麼多糖，這二十個銅幣花的不虧。」

嘗了紅酒燉梨的客人搖了搖頭，「不是不好吃，是實在太好吃了，比我吃過的所有東西都好吃。可是……我怎麼可能有錢再去第二次朔望！」

客人含淚吃了第二塊梨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梨的滋味的！」

這一刻，他真的好想好想變的有錢。

客人邊吃邊哭，覺得自己累到死都不可能變成富翁，最後嗚咽著問道：「周老闆，你還需要店員嗎？我女兒十一歲，人很勤快，能不能到您那兒去做工？洗菜切菜刷盤子，她都可以的！」

周奕苦笑道：「我現在得出來擺攤才有生意呢。」

她的婉拒讓客人一陣失落，隨後振奮精神為她打氣。「你做的東西這麼好吃，受到的影響只會是一時的，之後一定還會有客人的。到時候……到時候我在帶著我的女兒去看看你店裡缺不缺人！」

其他客人竊竊私語：「有這麼誇張嗎？」

「真的會有那麼好吃？」

「是不是那些從沒見過的調料的原因？」

「試一試就知道了，加那麼多糖怎麼也不虧，這種機會絕不能放走！」

一名客人往前走了一步，「老闆……你還能再做一份紅酒燉梨嗎？」

另一名中年客人看著周奕閉起來的眼睛不忍心，「你也適可而止吧！再大的便宜也不能這麼占，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她做東西吃！」

四季餐廳的店員冷笑了一聲：「這位女士你這種擔心完全不必，如果她的情況真的很糟糕，也不會專門提出來要繼續做生意了。她有意想要擴大自己的名聲，你這樣攔著她反而妨礙了她！還是說……周老闆？你是不是只是想出個風頭，所謂不想讓客人等都是說著好聽的？」

被懟了的那名中年客人不吭聲了，但心裡不禁對四季餐廳多了一絲惡感，更傾向於相信是四季餐廳的人做出有毒的湯害了周奕了。

要買紅酒燉梨的客人把錢交給西莫，「總之你是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吧，全程由你來做我很放心。」

西莫這時候一句話也不說，收過二十枚銅幣取出個梨，磕磕巴巴地開始削。一大個梨，他削完只剩了一半。

客人：……

西莫：「咳……好歹沒消失不是。」

周奕被惹笑了，伸出手道：「把梨和刀送到我手裡。」

少年緊張地握住她的胳膊：「你……」

周奕低聲安慰道：「沒事。」

西莫看了她片刻，新取了一隻梨，連同刀子一起放在她的手心。周奕雖然看不見，卻一手拿梨一手握刀，輕輕鬆鬆地將梨皮削了下來。澄黃梨皮一圈圈落下，像貴族夫人們在舞會中搖晃的裙擺。

西莫把梨皮撿起來看了看，仍然是薄厚均勻，沒有一處斷口。

周奕嫌眼前斑斕色塊晃的眼睛發花，全程都是閉著眼的。

圍觀的各位客人看著被削好的梨，再看看之前那個吃了成品紅酒燉梨後熱淚盈眶的客人，心裡只剩下了一個「服」字。

今天兩家餐廳無論誰對誰錯，周奕在他們心裡廚藝第一的地位都無法撼動了。

「給我一份！」

「也給我一份！」

「我先來！我可以接受同鍋煮梨，誰和我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