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廢話不多說，商知掛斷電話就準備穿衣服走人，卻被一直在旁邊聽的青衫男人攔了下來。

「月亮街那地方魚龍混雜的，螞蟻多了都能咬瞎大象的眼睛，你別自己過去了。」青衫，也就是上次在半坡街和初蕊對話的男人，半坡拍賣場前華區總管K笑著往後招招手。

「我給你點人，一起去，人多好辦事。」

商知其實覺得她自己也行，但話糙理不糙，送上門來的打手、不是，幫手，為啥不要？

「行吧，一會兒門口見。」說完，商知先回休息室拿了點趁手的傢伙別到腰間，撩開門帘往外走。

她原本以為K說的給點人，就是3、4個足以，誰曾想一出門，連著六輛張揚的大奔停在門口，打眼一看，上面全是身形高大的彪形大漢，比如上次在咖啡館截她那幾人也在，還衝她咧著大嘴笑。

「高、高調了點吧？」商大小姐難得也結巴了一回。

K搖著扇子倚在門框邊，大冬天也不嫌冷，盯著這排場看了半天，忽而笑了：「不高調不高調，我還嫌少呢。別囉嗦了，早去早回，還能趕上回家吃個熱乎晚飯。」

商知抬頭一看天色，可不，才五點，夕陽斜到天邊，正是晚霞好時候。

「行了，多謝。」接過旁人扔過來的鑰匙，商知大長腿一邁，利落起跳坐在了副駕，單手扣住門框，朝K一揮手，帶上車門，這個招搖的車隊就這樣滿臉寫著「老子很叼」的氣勢出發了。

「凱哥，就兩步路，還至於開車嗎？」K身後探出一個滷蛋頭，視線追著汽車尾氣嘖嘖讚嘆。

「這是給兩位小姐做的排場。」K，也就是商雅筠曾經身邊的親兵張凱扇子一合，敲了敲滷蛋頭，「咱們在海城呆這麼久，憋死老子了。」暢快一笑，反手背過身，長袍一撩，邁著四方步走了回去。

此時的陸家，狹小逼仄的屋內擠了七個大人五個孩子，最後實在找不到地方坐，兩個保鏢站到了門口，小胖屁股一沉坐在了地上。

「咳咳，家裡地方小。」趙霞是一個有些苦相的女性，她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唯唯諾諾，可當初換孩子的想法卻是她提出來的，陸榮常年在外，陸辭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她在管，比如那個狗啃的短髮。

初蕊第一眼看見她就不喜歡，那種莫名的反感甚至勝於對陸榮，她的眼睛又細又長，眼尾卻耷拉下來，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感覺仿佛被毒蛇盯上。

果然，人才一坐下，趙霞二話不說在陸秉義夫婦面前跪了下來。

「謝謝您二位，這些年把閨女照顧得那麼好。我對不起你們呀！」趙霞邊哭邊捶著胸口：「我、我們家裡窮，實在給不了小辭更好的條件。當、當初為了能讓她上個好的幼兒園，我和她、她爸去園長那裡求了好久才給了孩子一個入園的機會。」

趙霞訴起苦來好似受盡了天大的委屈般，令聞著傷心、見者感懷。周晴本來還有幾分埋怨，但想想他們夫妻倆能把女兒送到夢翔那種地方去讀書，省錢不說，至少也是真為孩子盡心了。

就連陸秉義懷疑他們夫婦故意換孩子的心都淡了不少。

趙霞見他們態度明顯軟化了幾分，心下一喜，面上卻愈發愧疚難當，陸榮別看是個大老粗，這時候倒非常有眼力見地想要扶起妻子來，拽了兩下沒拽動，他狠狠嘆了口氣，照自己臉上也狠狠甩了兩巴掌。

「說來說去，還是我沒用。孩子都能抱錯了，讓人家家金枝玉葉的小姑娘跟著我們受苦。孩子他媽，你說得對，咱給的再多，咱倆口子也對不起人家秉義大哥！」

「實不相瞞，我是個粗人，管孩子也不是勞什子教育家。小辭跟著我們在月亮街長大，這塊兒住的人雜，孩子從小也養得皮實些，我有時候管孩子急眼了動過手，嗐！我那真是當自己孩子、」說到這兒，陸榮也忍不住，一個糙漢子竟也抹起了眼淚。

夫妻倆一唱一和，看得幾個孩子目瞪口呆。陸詩原本很排斥她的親生父母，現下也有了幾分惻隱之心，尤其看到陸辭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竟也覺得陸榮說的話有道理。

「哎，哎呀，你、你們先坐下來，有話咱們好好說不行嗎？」陸秉義啥時候見過如此排場，風度也顧不上了，抓緊伸手就要扶起趙霞，順帶動作沉重地拍了拍陸榮的肩膀。

「抱錯的事兒容後再說，我們今天來，一來、」陸秉義話沒說完，小胖偷偷湊到初蕊耳邊，悄聲說道：「騙人的吧！我聽小張老師說過，陸辭是因為智商高被特招的。」

可是屋子裡本就小，小孩子哪裡真懂什麼叫壓低聲音，他的話自然被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陸榮夫妻倆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幾分，尤其趙霞一個眼神過來，嚇得小胖身上的肥肉都哆嗦兩下。

傅君止似乎還嫌不夠，幽幽地補充了一句：「上個學期陸辭參加園裡比賽還拿了獎，獎金多少來著？」

「啊，這個我知道！」小胖舉起手，「5000！這是我會的最大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