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氣嗎?當然不全是。
其實現在的蕭遇已經不在意當初紀橙月單方面分手的理由,但他最懼怕的是這些年他怨錯了人。
當初他發給紀橙月的最後一封郵件里,是他恨得咬牙切齒的決裂視頻,他說,永遠別讓他再看見她。
她也真的做到了,五年的時間裡,漸漸連他夢裡都不來了,只活在他忘不掉的回憶里。
「你記不記得,在我的家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認為是我害的蕭瑾時,只有你告訴我不是我的錯,車禍只是旦夕禍福的意外,沒有人會希望如此。」
蕭遇摩挲著她的臉,從眉眼到唇角每一絲都留戀萬分,「因為你的話我慢慢有了不再當蕭瑾替身的想法,開始試圖反抗我的父母,就為了能和你在一起。」
從前的舊事他們本來都不想再提起,但蕭母的話像炸彈點燃了觸及過去的導火線,那有些話就必須要說清楚了。
「我明明一早就告訴我過你我不想談戀愛,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等我終於下定決心把你規划進我們的未來時,你卻連再見都不說一聲就走了。你憑什麼?憑什麼說不要就不要了!」
蕭遇努力壓著劇烈的情緒才沒吼出聲,他的每一句話都沉重急促,儼然控訴審判。
紀橙月不知道怎麼安撫他,一下下輕拍他顫抖的脊背,急得快哭了,然而沒想到卻是蕭遇先掉眼淚。
他不願意讓紀橙月看到他的難堪狼狽,俯身埋在她肩頭,用力抱緊,胸腔里的話貼著她的皮膚燙的人一直抖。
「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比我父母還偉大?打著為我好的無私奉獻精神光榮離開,等真相大白後讓我連怨你都覺得是自己無知狹隘?」
蕭遇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像被搶了玩具的小孩,聲淚俱下地控訴細枝末節。
「不是的。」紀橙月又是摸他的頭又是順他的背,簡直不知道怎麼哄才好,「我,我當時不是年紀小嗎?很多想法都不成熟。不像蕭哥你到底比我大兩歲,成熟穩重又見識廣博。換作現在,我肯定不會再做出落荒而逃的決定!」
沒辦法,紀橙月看不得蕭遇自怨自憐,平日裡那麼英明睿智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如今頹然得像個失戀少年,看得人於心不忍。
「就算走,我也會跟你說的。」
紀橙月為了表誠心,漸漸語無倫次。
聞言,蕭遇猛然從她肩頭起身,紅著眼恨恨瞪她,一字一句咬牙反問:「你、還、想、走?」
紀橙月反應過來,恨不得咬斷舌頭,馬上舉手發誓,看著蕭遇的眼神寫滿了真誠:「我不走,你趕我我都不走!我一輩子都賴上你了!」
說完,煞有介事地緊緊抱住他的胳膊,身體掛在人身上,怎麼都不放手。
蕭遇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無奈苦笑,完全拿她沒辦法,只能不甘心地使勁揉了揉她的頭。
「如果你以後不想再來家裡,我們就不回來了。」剛才紀橙月和他媽媽的對話蕭遇都聽到了。
以後他可以自己回來,不會勉強她,畢竟受傷的是她,站在她的立場,不想看到他媽媽是人之常情。
面對蕭遇的小心翼翼,紀橙月搖了搖頭,她張開雙臂重新環上他的腰,側臉貼緊他的心臟,安心得想閉眼:「你說了這裡是『家』,那應該是要回來的地方。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一切交給時間吧。」
「對不起。」蕭遇喃喃低語,憐惜心疼地反覆親吻她的額頭,不知道怎麼寶貝懷裡的人,他唯一確定的就是,以後都牢牢將她捧在手心。
後來那場晚餐吃得勉強融洽,大家都是檯面上的人,基本社交禮儀還是有的,只是席間蕭遇和他爸媽一句話也沒說,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誰也沒有挑明。
「少喝點。」
蕭遇只喝酒不吃飯,紀橙月看在眼裡,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數落他上次喝酒都住院了現在還不注意。
蕭遇收到警告眼神,悻悻放手。
其實他就是鬱悶生氣,紀橙月在這裡,他不好直接跟母親攤牌,再加上他媽媽也已經跟紀橙月主動示好,再翻舊帳著實不好看。
可他就是打心底里替紀橙月委屈,她當年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他母親仗著長輩身份拿捏威脅她,怎麼看都是以強凌弱。
「今天大家都喝了酒,就在家裡住下吧,我讓柳叔去收拾客房。」
蕭瑾坐在蕭遇旁邊,一直擔任和事佬的角色,紀橙月在心裡對他千恩萬謝,要不是他努力周旋,大家指定不歡而散。
紀橙月一聽馬上擺手表示不用了,她可以打車回去,至於蕭遇,她還沒問他的意見,蕭遇直接表示要一起走,今晚不回來了。
蕭父倒無所謂,面對鬧彆扭的小兒子始終跟看戲似的,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蕭遇這套完全就是小兒科,根本不夠看。
蕭母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紀橙月尷尬,剛想說點什麼場面話手就被蕭遇握住了,算了,就這樣吧。
蕭瑾一直知道他們住一起,自然沒意見,看蕭遇臭著臉再待下去指不定鬧什麼么蛾子,年下時節多不吉利,於是藉機下了逐客令,讓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去。
這場粉飾太平的見家長終於在紀橙月和蕭遇關上車門那一刻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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