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果估摸著自己現在在林澤熙心裡就是貨真價實的「小朋友」，年齡要打個骨折。

十歲，不對六歲最多了。

抓著衣角是帶著幾分曖昧氣味的撩撥，而現在完全成了「幫助小朋友過馬路」主要就是求一個心安，這之間巨大的差別讓程星果無語又迷惑。

一瞬間甚至覺得林澤熙是故意的，但轉念一想，林澤熙不就是這樣的人嘛。

老奶奶在路邊回望漫漫人生路被「熱心腸」的他瞅見了也得強行帶到馬路對面去，更別說自己還點名了說馬路危險了。

雖說和預想的結果差了十萬八千里，把標準降低到地心，勉勉強強四捨五入能算個「牽手」，從手腕處傳來的觸感好歹是真實的。

其實即便程星果不提，從小到大過馬路的時候，林澤熙也會走在她的前面伸開胳膊擋住，左右注視來往的車流，直到確認沒有危險了才會邁開步子。

這會兒和平時的差別也不過是打著引號的牽著手罷了。

程星果側頭抬眼，林澤熙側臉從眉心到下巴流暢精緻的線條一覽無餘，下顎線清冽，鮮明t凸起的喉結在襯衫外漏出的修長脖頸上微微滾動。

僅僅是在稍顯昏暗的路燈里的半張臉就足夠讓人忍不住駐足觀摩了。

與少年時期相比，眉眼的變化並不算太大，不笑的時候裹著一層淡淡如純白山茶般的清冷，但嘴角只要上揚一點弧度就成了溫雅柔和的半開木槿。

只不過十幾歲時呼之欲出，風一吹便從衣袖鑽出如絮散開的少年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同烏木般的木質香氣。

沉穩，儒雅，和煦，帶著似有似無的疏離。

程星果的視線炙熱滾燙，翻湧的情緒揉進了夏日傍晚獨有的空氣里，注意力放在車流上的林澤熙也隱約感受到了。

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詢問，此刻亂得出奇的他也沒有資格問。

第三十二章

林澤熙在手腕處並沒有用力, 牽得很輕很輕，甚至與其說是牽著不如說只是搭在上面，留了一段隨時可以靠近又隨時可以抽離的距離。

程星果全程放空了腦子, 跟在他後面。

就算完完全全被當成了小孩子此時也並沒有平時的氣惱與無奈, 而是希望馬路可以長一些再長一些, 長到他可以一直牽著自己就好了。

可來往的車輛只有那麼多, 馬路也只有那麼長, 不會無限延伸。

到對街後，林澤熙很自然就鬆開了, 像上一秒短暫的牽手只是錯覺一般。

不過手腕還殘留的觸感和溫度都告訴她：不是的。

下意識用另一隻手去轉動了幾下手腕後，程星果有些好笑地抬頭問身旁人：「林澤熙，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林澤熙：「嗯，你說。」

程星果：「在你看來，我今年幼兒園畢業了嗎？」

林澤熙：「......這是個什麼問題？」

程星果：「怕你忘記了，我提醒你一下，我已經快大三了。」

林澤熙：「這我還是知道的。」

程星果：「那你覺得一個快大三的人還需要你牽著手腕過馬路嗎？」

即便「過馬路危險」是她先提出來的，牽手腕無語歸無語但嚴格意義上還是比抓衣角更近了一步, 但程星果還是好奇，林澤熙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林澤熙沒辦法回答，因為他也說不清楚。

林澤熙沒有料到不高興兔子抓住衣角的原因僅僅是「過馬路危險」, 這般在情理之中又孩子氣滿滿的理由衝散了他胸口纏繞的霧蒙蒙情緒, 烏雲盡散，晴空萬裡間便不自覺伸出手牽住了。

也還好牽的是手腕而不是手, 要不然該怎麼解釋呢。

但這個行為終歸不合時宜的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要道個歉嗎？

可道歉是不是太刻意了些。

思前想後間提出問題的人已經翻了篇, 走出了幾米遠轉身催促說：

「林大鋼琴家傻站著幹什麼, 快點啊。」

問是問了，但程星果其實並沒有指望林澤熙能給一個確切的回答。

反正路還長著, 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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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冰淇淋店子後，林澤熙問她想吃什麼口味的，得到的回答還是「隨便」，於是林澤熙乾脆就把每種口味的都要了一個，反正就是一勺小球，一口就沒了。

程星果看著端上來的一大盒，還沒吃就覺得兩個腮幫子凍得疼，又好氣又好笑地埋怨說：「你買這麼多幹什麼啊，是想把我的牙齒都冰掉嗎？」

「也不知道你想吃哪種口味，就都來了一個，吃不完扔著就行。」林澤熙把叉子插在了最上面那顆冰激凌球上解釋說。

「那也太浪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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