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抬起另只手,一把捂住了謝翎的嘴。
他想做出疾言厲色的模樣,卻不怎麼成功,聲音在輕輕發顫。
「我一直提醒你,」沈辭秋一字一頓,說不好是在說給謝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不要在我身上做蠢事。」
謝翎眼也不眨,捉住沈辭秋的手拉開:「晚了。」
這下可好,沈辭秋兩隻手都陷在了逃不開的力道里。
「你要是真想阻止我,就該對我再狠心點。」
當沈辭秋解開同命咒後,謝翎就再沒有任何理由放開他的手。
「誰讓你這麼好,」謝翎放肆地捏了捏他手指,胡攪蠻纏,「都怪你。」
沈辭秋:「……」
沈辭秋覺得自己應該是氣的,但火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兒發,張口想要再爭上一爭,但對上此刻的謝翎必然都是無用功。
沈辭秋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此時心上蔓延滋生的並非焦躁,而是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其間夾雜著溢滿心臟的酸澀,以及……恐懼。
無形的驚慌催促他必須逃跑,但謝翎偏不讓他逃。
他手上在掙扎,但謝翎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
謝翎看著沈辭秋雙眼中的霜雪碎了一地,瀲灩微光下是滿目狼藉,藏著的是千瘡百孔的心。
謝翎心頭髮緊。
沈辭秋不需要人來心疼他,他很強,可謝翎看得到他白玉謫仙的面具下遍體鱗傷。
謝翎想疼他。
他帶著沈辭秋掙扎的手,一點點往下,按在了自己脖頸上。
沈辭秋掙扎的力道驟停。
指尖之下,謝翎脖頸處的血脈跳動清晰無比,燙得沈辭秋心口一疼。
謝翎微微揚起脖頸,把命門送到他手上:「想讓我認輸,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同命咒或者其餘更危險的咒畫上來,都可以。」
沈辭秋指尖也開始發顫,他覺得不可理喻:「謝翎,你瘋了嗎?」
「我清醒著呢,」謝翎,「來。」
沈辭秋咬牙,指尖一送,按住了謝翎的脖頸,他想,既然謝翎自找的,那就成全他。
但他的手指上不僅半點靈力也聚不起來,連再往下按一按也做不到。
反倒是謝翎的脈搏一下又一下,漸漸與沈辭秋自己的心跳聲重合了。
當謝翎慢慢鬆開手時,沈辭秋的指尖擦過他脖頸,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砸在床榻上。
沈辭秋橫過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
「……我恨你。」沈辭秋啞聲道。
做什麼要讓他嘗到溫暖的滋味,幹什麼要拽著他不肯鬆手,放他踽踽獨行不好嗎,行屍走肉地活,就不用理會腦海里的悲鳴,就不用發現……自己胸腔里那顆殘破的心,原來還能跳動。
……他恨死謝翎了。
謝翎招了恨,眉目卻反倒高高飛揚,笑得意氣風發:看,他賭贏了。
沈辭秋就是最心軟的人。
主角的眼光,無人能敵。
沈辭秋說恨他。
謝翎卻緊了緊兩人那隻十指相扣的手,從胸腔里笑出了聲:「那你可得時時刻刻念著我,夢裡也要想著我,不然恨得多不徹底。」
沈辭秋沒挪開遮在眼前的手臂,一言不發。
「我們重新做個交易吧,出秘境後,跟我去妖皇宮好不好?在玉仙宗里你給我恢復修為的資源,去妖皇宮,我給你提供修煉的地方。」
謝翎用沈辭秋最熟悉的「交易」方式來一點點讓他習慣。
謝翎神采奕奕,似乎已經看到了兩人日日黏在一處的景象:「雖然妖皇宮沒有絕對的安全,妖皇那老東西縱容爭鬥,時不時還在背後撥弄棋盤挑唆一二,但總比你再回玉仙宗好。」
鼎劍宗肯定想要沈辭秋死,即便玉仙宗信了兩人神志不清溫闌先動手的說詞,能護下沈辭秋的命,可到底死了個少主,按玄陽尊的秉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可憑什麼沈辭秋要受罰?
溫闌他該死。
謝翎:「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哎我給你說,我的殿宇夠大,為了安全起見,到時候我們倆還是睡一屋,擱兩張榻就是了,放心,本人實在是個正人君子……啊,說遠了,得繼續給你腰上的傷換藥。」
沈辭秋手臂一動。
謝翎拉長聲音:「這個也當你默認了,我解腰帶了?」
沈辭秋終於動了。
這次他沒力氣把謝翎拍出屋子,抽過腦後的枕頭就朝謝翎砸去,眼裡愣是給惱出了鮮活氣,謝翎被不痛不癢一砸,抱著枕頭笑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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