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抱著人從這邊過,少不了有好事的長輩們來問,也不是沒人誤會過他跟林一航的關係,以往他都是落落大方的,到處介紹這是他弟,但今天他覺得自己心裡有鬼,被人笑呵呵看著,耳根子就發燙,只好隨便搪塞幾句,逃也似的溜了。
到自家院門口時,他出了一身汗。林一航雖然瘦,身上卻是軟的,抱著並不硌手,相反很有幾分溫軟香玉的感覺,但到底是個男孩子,體重也上百,秦錚一路抱回來,胳膊都酸了。
林一航倒是在他懷裡睡得人事不知,臉貼在他胸口,微張著唇,又純真又依戀的樣子,他便低頭盯著他看了許久,心裡恨恨的,很想咬一口林一航的臉,但威風在院子裡興奮地哼哼,一雙濕漉漉的狗眼睛巴巴地看著他們倆,秦錚就有種被撞破的感覺,喉結滾了滾,什麼也沒做,只在進門時撒氣似的踹了威風一腳。
威風很委屈,頭頂飛機耳,夾著尾巴,哼哼唧唧回自己狗屋了。
先把林一航送進房間在床上安頓好,再去痛快衝了個涼,換了身衣服出來,往客廳沙發上一躺,秦錚也感覺自己怪累的,但好像又不困,就打開電視切到電影頻道,百無聊賴地看。
一堆人給他發消息。約他出去玩的,問晚上喝不喝酒的,去不去新開的體育館打球的,又或是去不去江里游泳,但秦錚都沒心情,一一給拒了,想了想,還是沒完全拒,只回覆:「再說。」
得,心裡有了記掛的人,以前最愛的假期好像也沒那麼好玩了。秦錚頗有些自嘲地想,而後不知怎的,眼睛一閉,睡著了,再睜開時,天都黑透了。
壞了,林一航都沒吃飯。
秦錚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去廚房煲了個青菜瘦肉粥,再好歹忙活出了兩菜一湯,全是清淡口的,便去樓上叫林一航起來,但才走到樓梯轉角處,他就又聞到了纏綿繚繞的蘭草香氣,而且因為在相對封閉的室內,比之前在大街上聞到的還要濃郁,他仿佛置身於長滿了蘭草的溪谷。
「……」
秦錚瞄了眼自個兒誠實的反應,沒敢貿然上去,折回客廳拿了手機,想給林一航發消息問問怎麼回事,卻發現林一航早在半小時前就給他打過電話,也發過許多消息,最後一條是:「哥,我好難受,我又打了一次抑制劑,但是好像沒用。」
怎麼他媽的就靜了音?都放假了!
一顆心猛然吊起來,秦錚顧不得許多,拔腿就往樓上跑,掀開二樓隔斷的帘子,蘭花的香氣撲面而來將他淹沒,叫他立時全身火燙,卻又無暇他想,直衝到林一航房門口拍門:「林一航,你有沒有事!」
老房子隔音不好,林一航在裡面低低的哭,聽上去似是害怕,也似是難耐,沒有回秦錚的話。
發情期的Omega在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很容易淪陷,失去神智,進而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秦錚又叫了幾次門,還是沒回音,當即打了急救電話,說明情況,醫院那邊得知他Alpha的身份,再三強調讓他不要進去,靠近都不要,最好是關閉門窗,離開這間房子,他們會在十五分鐘內趕到。
雖然著急,但秦錚還是遵循了醫囑,把家裡的窗子全關了,林一航房間的空調還在運作,有換氣功能,他擔心信息素泄露出去,又進不去門,只能把電閘關了。
房子驟然黑下來,蘭草的香氣徐徐流動,混著飯香,黑暗中,牆壁上掛鍾指針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應和著他比平時快了很多的心率。
該走了。但秦錚竟沒邁開腿,許是被信息素牽引著,他感受到了強烈的不舍,同時,臨時標記讓他對林一航的處境有微妙的感知,林一航在渴求他,豐沛的信息素只為誘惑他而鼓盪。
救救我。他仿佛能聽見林一航的心聲,本能如此強烈,他好像被釘在了這裡,無論如何也邁不出一步,只能死死盯著眼前緊閉的房門,眼裡漸漸浮出血絲。
門沒有鎖,這扇門是他關上的,只要轉動手柄,他就可以進去,就能抱住那個散發出香氣的,被沾濕的Omega,他才標記過的,屬於他的Omega。
堪稱狂亂的情緒在胸腔里衝撞,秦錚把手心掐出了血,迫使自己站在原地,不要去靠近,他感覺自己像聽見了海妖歌聲的水手,被誘惑著,只要踏出一步,就會被拖入無盡的深海,自此萬劫不復。
他竟然有些怕了,本能如此強大,他的理智渺小得如同皓月之下的一點螢火,拼盡全力,也只是堪堪散發出微光,爭輝從來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境。
他都不懂,是什麼在支撐著自己不被瓦解,是愧是愛,是良知,亦或是恐懼,可Alpha與Omega本身就更像獸類,天生契合,就該——
秦錚用力閉了閉眼,把這獸性的念頭從腦子裡驅趕出去,艱難轉身踏出了一步,竟產生了一點解脫的快意,他踏上了下樓的階梯,步履從來沒有這樣沉重過。
卻猝不及防聽到了器皿破碎的聲音,清脆的,還有林一航的哭叫。
他又走不動了,同時不禁埋怨起了秦老爺子,為什麼要在家裡的各個房間擺放那麼多瓷器,讓他在這樣痛苦的時刻還要擔心林一航是不是打碎了什麼,會不會用那些尖銳的碎片弄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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