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
秦錚也就不再說話,腳下用力,車子穩了起來,路過校門口時和倆哥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先走了,一路飛馳,不過十分鐘就到了家。
威風許久沒見倆人一起回來,叫得特別高興,尾巴搖得院裡的浮土都揚起來了。林一航抿著唇摸了它一把,眼圈頓時紅了,匆匆進屋上樓,沒再下來。
秦錚莫名其妙地看了會兒樓梯,心想這小結巴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兒,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猜測他大概心情不好,聳了聳肩,點了份外賣吃了,往沙發上一躺,睡午覺了。
卻不知睡著的時候林一航濕著眼睛輕手輕腳出去,攔了計程車去賣場,買了只新手機。
五月下旬伊始,一中例行月考,全年級都參與排名。當老師在講台上說學校在高二下學期的末尾試行按排名調班,如果順利的話以後也會延續時,林一航眼睛亮了。
他好像有希望了。
上學也有二十天了,他已經明白他所在的平行班屬於下游,多是交擇校費進來的學生,幾乎沒幾個人學習,風氣並不如何好。而重點班和火箭班就不一樣了,那些同學成績相對好,是下苦工學來的,應該不會閒著沒事兒就嘲笑他,找他麻煩。
更何況,如果能考到年級前五十,他就能進二十班,成為秦錚的同班同學。這願景太過美好,林一航激動得心怦怦跳,眼睛也發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有些撐不住現在這樣的日子了,才十多天,他很多次都覺得自己在崩潰的邊緣。這些人的惡劣程度比之前他在燕京的貴族私立時要嚴重得多,那邊的富家小孩雖然也欺負人,但不會做得這麼低劣粗俗,或許也是因為了解他的家世吧,沒有做得那麼極端。
這裡就不同了,沒有人認識他,情況就變得很壞。
他總是想,這些人是從哪裡學來這樣不堪下流的詞彙,可以組織成那樣陰毒的語句,既噁心,又鋒利,細看就刀子般戳在人身上,粗略一瞥也令人膽戰心驚。
還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捉弄,他都不敢相信是Omega能做出來的——
他的桌斗里被人放過使用過的保險套。那股腥膻味沖得他暈眩,當即就落下眼淚,自然又是招來一頓嘲笑。他不敢換張桌子,只能如芒在背地繼續用下去,每每看到那個地方都忍不住胃裡泛酸。
更不用說水杯里有粉筆頭或是被滴墨水了。他的所有書幾乎都缺張少頁,封面和扉頁宛如留言簿,寫滿了罵他的髒話。課桌上也被刻字,畫圖,這些人變著花樣羞辱他。
他的訓練冊被人丟了,作業本買一個被撕壞一個。他做不了作業,也不想再浪費了,交不出東西,老師還因此批評他,全班又哄堂大笑,他只能低著頭撐著,再到無人的地方默默垂淚。
……現在好了,只要月考能夠考出好成績,他就解脫了吧?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環境所迫,他很難提起勇氣去抗爭。
林一航振作起來,重新買了許多教輔資料帶回家裡,一連幾天都做到半夜兩點。他不知道這邊如何出題,不想有任何閃失,就把所有的知識都歸納整理了一遍,反覆確認,直到毫無遺漏才安下心來。
月考這天,考場已經提前布置好,由於是三個年級統一考試,為了防止作弊,高二的考場在高三的教學樓。
林一航早早來到學校,找到自己的考場,坐了許久,教室里才陸陸續續來了人。他小心地看了一圈,沒幾個認識的,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多慮,好歹是考試,那些人不至於在這種時候也要找他麻煩。
但他還是有些緊張,抑或是激動,心裡怎麼也安定不下來,天氣又很燥熱,他出了一身汗,不知不覺喝光了帶來的水,還是止不住地感覺口渴。
終於,監考老師進來了,在講台上按例說了一遍考場紀律,學校廣播又重複了一遍,不多時,密封的試卷袋被送上講台。
打鈴和廣播通知後,第一門語文考試正式開始了,林一航本有些心焦,兩眼直直看著坐在前面的同學把長長的試卷傳過來,真拿到那薄薄的紙張時,卻奇異地靜了——
他只粗略地掃了一遍試卷,便生出了強大的信心,面容也變得沉靜,用0.5的筆在卷首一筆一划鄭重地寫下自己的班級姓名與學號,開始認真答題。
一路順風順水。
考場內如此安靜,只聽筆端與紙頁相觸,發出蠶食桑葉般的輕響。林一航漸漸進了狀態,內心有如一泊寧謐的湖水,又因著他的思維的跳躍,泛出愉悅的漣漪。這場考試倒成了他這段時間以來少有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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