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寄野靜靜聽完,說:「那你快去,去看看,要我過去陪你一起嗎?」
薄懸:「我在路上了,一個人就可以。」
這裡面其實有點私心,不論過去現在,薄懸很少在葉淮面前提起蔣寄野,經歷過太多不開心,他深知自己處在一個人情感上所能達到的最圓滿狀態。但對比給葉淮,就成了一面殘忍的鏡子。
他要怎麼提起蔣寄野,抱怨蔣寄野羅里吧嗦、在家裡異常粘人,連他一頓吃多少飯也要管嗎。
怎麼說都像在凡爾賽,像在告訴葉淮何不食肉糜。
「不知道葉淮情況怎麼樣,我如果早點發現開導一下,也不會有這天,萬一他……」薄懸絮絮說著,很快發覺假設得不適宜,突兀又停住。
薄懸清了下嗓子,重新調整語氣對蔣寄野說:「你吃午飯吧,晚上要是不忙就早一點下班,晚上我回去煮飯。」
蔣寄野嗯了一聲:「你先把葉淮那邊忙完,我就不過去了。」
薄懸:「好。」
蔣寄野沒有說自己已經在餐廳,另一邊是葉淮垂危的生命。朋友也好,暗戀對象也好,生死面前無大事,無論如何薄懸都該去看看,無論如何蔣寄野都是無關輕重的那個。
掛完電話,蔣寄野起身一個人走了。
下午兩點多,蔣寄野坐在辦公室,給薄懸打了通電話,半天只聽一陣忙音。
外頭天空陰沉沉的,空氣里已經醞釀好了潮氣。初秋天雨水將落不落。四處風停,頭頂一刻不停運作的新風系統做著無用功。徒留著一室內憋悶的空氣。
嗡地一聲,電話終於接通了。
蔣寄野直奔主題,問薄懸:「葉淮醒了嗎?」
醫院走廊,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氣味,白色聖潔的房子裡擺滿治病救人的物品藥品,然而人一踏進來,恍惚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腐朽氣息包圍了,目之所視、所聽、所聞,一切都在沉甸甸地拽著你的心臟往下沉。
薄懸走到沒人的地方,手搭著欄杆做了兩個深呼吸,將額頭埋在手臂里,低聲說:「醒了,脫離危險了,人已經轉到了監護病房,梁丘河在陪著他。」
「那就好。」蔣寄野很快說。
這不是假話,他確實鬆一口氣。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比梁丘河還不希望葉淮出事,那就是蔣寄野了。否則人走之後成了鏡中花水中月,薄懸還要搭上後半輩子繼續懷念。
兩邊沉默著,沒有事先商議,大家默契地用沉默來表達對葉淮平安的安慰。
「你還在醫院……」
「下午不忙嗎……」
倆人同時開了口又同時停下來,頓了頓,蔣寄野率先說:「還行,忙也不忙,總部如果有要緊的事需要你出面的,你告訴我一聲。」
「在醫院。」薄懸說,「梁丘河很防備著我,既然葉淮沒事,待會我也走了。」
蔣寄野:「午飯吃了吧。」
薄懸:「吃過了。」
蔣寄野:「嗯,那就這樣。」
沒多時,薄懸果然發了條消息,說準備離開,附帶的還有一張從玻璃窗外拍攝的病床上葉淮的圖片,大概是看蔣寄野關心,所以也讓他親眼看一看狀況。
蔣寄野對著圖片左看右看,沒看出葉淮比他多出三頭六臂來——不能理解,不知道哪個閃光點把薄懸迷住了。
隨便回了兩句,蔣寄野把手機丟在了一邊。
……
夜色慢慢降臨,籠罩整座城市。
遠處車燈和路燈交相輝映,星星點點匯成蜿蜒河流,高層辦公室,換氣系統還在兢兢業業跟隨著主人在工作,忽然一陣輕微的啪嗒聲響,玻璃窗上多出幾滴亮晶晶的水滴。
老闆遲遲不走,陳恆只能苦哈哈地留下來跟著加班,八點多鐘走出大門,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兩人並排在門口等司機開車過來,陳恆望著雨幕,還在盤算著家裡陽台的衣服。
「你看我頭頂綠嗎?」
「……什麼?!」
不著四六的一句冷不丁從老闆嘴裡冒出,陳恆被驚得魂都飛了,一嗓子差點喊破了音。
蔣寄野又不說話了,穿著大衣面朝著外面,亮眼的外表惹得不遠處幾個等車的人時不時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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