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懸扶著桌子站穩腳步, 一雙鞋子進入視野停在他面前。蔣寄野的聲音在頭頂上冷冷地問:「還不捨得走?」
薄懸揉揉眉頭, 偏過頭看向某處, 嘆息著回以苦笑:「不是我不想走,我好像走不動了。」
蔣寄野順著目光看去, 薛明澤倒在地上剛才還又哭又叫滾地龍似的, 緊緊閉著眼睛,下巴處殘留著一片紅腫於痕, 已然在短短几息之間陷入嬰兒般的睡眠。
蔣寄野眉頭連同太陽穴處的青筋跳成一片,酒有問題——薛明澤拿出的東西,要是沒有貓膩才叫人意外。
這幫公子哥在自家底盤只要是尋歡作樂的勁頭一上來, 管你什麼仁義道德法律底線,歡場老手的名號不是白來的,搞出人命也是有過。
他再晚來十多分鐘, 屋裡先倒在地上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薄懸偏過頭摸摸耳垂, 注意到邢嶽麓同樣大氣不敢出,在門口充當門神默默望天花板, 自知理虧,指望別人平息蔣寄野的火氣是沒可能了,只能身先士卒,伸手暗暗拽了下蔣寄野的袖子。
恰好蔣寄野傾身去拿桌上的東西, 薄懸這一下沒能抓到實處,本就頭暈腳軟,眼看著身子晃了兩晃險些栽倒。蔣寄野一把拽住胳膊將人拽住了。
蔣寄野沒好氣道:「站不穩就別亂動。」
薄懸哦了一聲,聳眉耷眼地道歉,彎著眼睛沖他笑,頗有些笨拙討好的意思。
蔣寄野心情煩躁,發不出火,手機和紙巾一股腦塞過去囑咐他拿好,一彎腰抄起膝窩毫不費力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薄懸渾身緊繃過一瞬,順應力道放鬆,乖乖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頭埋在肩膀上不動彈了。
經過邢嶽麓面前,蔣寄野說:「愣著幹嘛,等著我也抱你下去?」
他哥說話一如既往地噎死人。邢嶽麓看見懷裡那男生臉一下就紅了,露出一隻眼睛,像是不好意思,旋即又把頭轉回背面。
邢嶽麓再是蠢蛋,也知道這時候打擾小情侶相親相愛要被天打雷劈,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極有眼色道:「我留下來看看薛明澤,你們先走,他要活得好好的,我再幫你教訓教訓他補上兩腳。」
薛明澤下的料預計沒有太重——他既然自己敢喝,猜想也不會是傷身害體的要命東西。
蔣寄野本打算帶人去看醫生,但是檢查項目無從下手,直接洗胃太遭罪了,多虧邢嶽麓從朋友幫忙打聽過,猜測照例是安眠一類的藥物,最多症狀兇險一點,醒來後頭疼腦熱兩天,過後就沒大礙了。
薄懸上了車後就沒了知覺,再睜開眼是在一家陌生的酒店,他和衣躺在臥房大床上,半拉的窗簾後天色昏暗,時間不知是凌晨還是傍晚。
薄懸伸手摸著床邊沒有人,口渴得厲害,頭腦昏昏沉沉,下床打算找水。
走到外間客廳,面前牆上電視機無聲地轉播足球賽事,蔣寄野身上蓋著一條毛毯。側身倒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睡得正熟。
薄懸走到沙發旁蹲下來,蔣寄野於睡夢中皺著眉頭,眼窩深陷,鼻樑挺直,每一處都像素描家精心雕刻出來的。
薄懸看了會兒,湊上去親他。
蔣寄野眼皮所有所感地抖了抖,睜開眼,和近在咫尺的薄懸對了個正著。
蔣寄野:「……」
他眨了兩次眼,確認不是幻覺,旋即抹了把臉翻身坐了起來。
還是凌晨兩三點,蔣寄野睡下沒多久被驚醒,直打哈欠,起身打開落地燈問他:「醒了,感覺好點沒,用不用去醫院,要是餓了打電話給前台讓他們送份餐。」
薄懸說:「還好,有點頭暈,你吃了嗎?」
蔣寄野打量著他的臉色:「頭暈正常,只要沒別的不適,應該就是沒事了。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蔣寄野生物鐘一向很準時,黑天白天折騰一通,凌晨時分沒有食慾物慾,只想沖個澡倒回床上補覺,薄懸倒了兩杯水一直跟著後面,無法,蔣寄野接過來一杯喝了。
他拿上衣服,洗完澡回到客廳,電視上的球賽已經切掉了,換成一部情情愛愛俊男美女主演的都市偶像劇,薄懸端著碗窩在沙發上,一邊吃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茶几上還放著一個沒開封的餐盒,薄懸說給你留了一份,你要不要再吃點。
蔣寄野瞟眼電視,頭疼地說你吃吧,吃完早點休息。我去睡了。
他進到臥房,就著凌亂的床鋪躺下睡了,中途迷迷糊糊地察覺有人開門進來,在床的另一側躺下,潛意識裡知道是誰,翻個身就繼續見周公去了。
清晨時分,蔣寄野睜開眼,室內恆溫二十五度,他本就是個火氣旺的體質,一面裹著蓬鬆被子,背後還近乎嚴絲合縫地貼了個熱乎乎的身體,做夢以為自己成了煉丹爐里的孫猴子,是活活被熱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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