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就是似乎通話快要結束的時候,蔣寄野突然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個很明確的眼神,而且神色異樣得不太尋常,薄懸以為他有話要對自己說或者需要東西幫忙做記錄,歪過頭示意等待他的下文,卻見蔣寄野什麼也沒說,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平靜地又將頭轉了回去。
三五分鐘後,蔣寄野收起手機,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心不在焉的模樣,顯然心神還停留在剛才那通電話里。
我有事要離開一陣,你自己回學校……
薄懸猜測他接下來會說出類似有急事需要告別之類的話,但是蔣寄野再度喝完一杯茶,仍然什麼都沒說。
薄懸直接問了:「出什麼事了嗎?」
「嗯?沒有。」蔣寄野回過神,面上看不出喜怒,對薄懸重複道,「沒出事。」
仿佛恍然醒神要幹什麼。蔣寄野解釋道:「是來送東西的人,告訴我一聲東西已經送到了,對了,就在樓下,我帶你下去看看。」
蔣寄野站起來取下兩人的外套,將薄懸的衣服遞給他示意穿上。
薄懸接過衣服,問他:「什麼東西?」
「之前就備下打算送給你的東西,我給忘了,一直沒能拿給你,正好今天機會合適。」蔣寄野拉開包廂的門,對薄懸說,「走吧。」
薄懸感受著蔣寄野突如其來的,與其說客套不如說刻意保持著距離的語氣。腳步頓了下,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但同時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最終還是一言沒發地順從跟了上去。
出了日料店的門,進到電梯,蔣寄野按下-2的樓層按鈕。
沒人說話。途中電梯又進來一批帶著小朋友的客人,蔣寄野為了給這批人讓出空間,往電梯廂邊緣的位置走了走。
身邊人微微涌動了下,角落的蔣寄野只覺手心忽然一熱——薄懸從人群後方穿過來和他站在一起,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手心。
蔣寄野握住他的手,低頭看他一眼,問道:「冷嗎。」
薄懸搖頭:「不冷。」
蔣寄野於是沒再說什麼。
電梯到達一樓,人群混亂地進進出出,背景夾雜著商場內部歡快的音樂,蔣寄野收了力道攥緊他的手指,不過只一瞬,下一秒就鬆懈放開了。
薄懸手指猛然失去熱度來源,變得空落落,來不及去看蔣寄野的表情,頭頂叮地一聲,伴隨著電梯門緩緩自動拉開,地下特有的冷風吹進來——負二層到了。
地下比樓上商場的溫度低了有十多度不止。
人走在昏暗通道,吃飯時身上積蓄的暖意不過幾息之間就被吹散得無影無蹤。
薄懸感覺很冷,看不清前路,蔣寄野走得很快,好像著急要帶他看禮物,又像是著急想甩開他。
薄懸於昏暗中叫了一聲:「蔣寄野。」
蔣寄野停下來,語氣仍然溫和:「怎麼了?」
薄懸腦中一瞬間閃過很多問題:是你有朋友出了什麼事?哪個關係好的女性朋友查你崗了,還是我哪個地方又做得不對惹你生氣了?
但是薄懸迷茫得不知道該問哪一句。
他勉強笑道:「你把我叫到這個地方,該不會是打算把我騙出來賣掉吧。」
這是他們第一次出去吃飯時蔣寄野用來嚇唬他的話。
「我像嗎?」蔣寄野顯然記得自己曾經的話,也笑了,看看手機上別人發來的方位,「就在前面,馬上就到,真的是禮物——你原來還怕這個的?」
過了轉角,眼前光線大亮,他們腳下所處的區域明顯被處理過,空曠寬敞,沒有旁人,正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禮物盒子。
盒子足有兩三米高,四四方方,其中充滿的粉色白色的氣球遮擋了視線,內容物被淹沒在氣球里,看不到跡象,外圈用香檳色的綢帶繞了一圈於正面中間綁成一個巨大的蝴蝶結。
薄懸循著蔣寄野的指示,走過去拉開蝴蝶結。盒子四壁轟然倒塌下去,撲起的氣流帶動著氣球四處奔逃,洋洋灑灑地或是飛上半空,或是飄飛落在地面。
如此一來。正中間停放的一輛車無處可藏,進入了薄懸的視野。
薄懸不太懂車,只認識幾個大眾品牌,即便如此,他也能從車子不尋常的外觀中意識到它的價格絕對不會低到哪去——單看車子出自誰之手就知道了,蔣寄野的家世讓他根本見不到太便宜的東西。
蔣寄野上去拉開駕駛室的車門,略掃一眼,從座位上一大束九十九朵的香檳玫瑰底下抽出一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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