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津一時間語塞。
「你看,你自己也說不上來,卻要問我為什麼。」邵庭陽指責他,「人和人看對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喜歡和愛本來就是一種縹緲的、難以描述的心情。就好像我問你為什麼喜歡拍電影,你還能說得上來嗎?」
他張了張唇,一時半會兒地想起當初獨自在家拉起窗簾看電影時被熒幕上的光彩所打動的心情,但那種朦朧的心情最多只能被稱之為喜歡。但要說愛上這個行業……
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你是不是在胡攪蠻纏?」他發出疑問。
邵庭陽卻笑了。
「不是我胡攪蠻纏,是你總愛鑽牛角尖。」他慢條斯理道,「世界上有那麼多事,那麼多情感,難道你都要追問個清楚明白嗎?要是真那麼好解釋,又怎麼會有緣分這個不切實際的詞語出現呢?想不明白的話就當做是緣分吧,是上天為你設定的路,是命中注定的選擇。」
顧晏津:「……」
真的可以這麼敷衍嗎?
「還有,你覺得自己是麻煩,但我不覺得,再問一千遍也是一樣。」邵庭陽竟然還記得這件事,「你是不是忘記我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相互扶持相互照顧本來就是應該的。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等哪一天我遇到了車禍,被撞得半身不遂,到時候我就是你的麻煩了——」
「你瞎說什麼!」
不等他說完,顧晏津就撐著手臂猛地坐起來,但很快就因頭暈倒了下去,邵庭陽一臉瞭然地扶著他躺回去,他只能捂著發昏的腦袋訕訕道:「知不知道避讖?一點忌諱都沒有。」
「好好好,我不說這個。」他舉起手,「就說萬一過幾天我流感了,我讓你走,說不想麻煩你連累你,你想想你會是什麼心情?」
顧晏津沒回答。
對於未來顧晏津其實並沒有太多幻想,好像過也可以不過也可以,但邵庭陽的話忽然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們可以早早就分開、也可以一起相伴到老,但人生並非只有be和he兩種極端,大多人的故事都是oe,充滿了不確定。就像他說的那樣萬一呢?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難道他還要這樣半死不活的等到邵庭陽已經五十多歲的爸媽來處理殘局、順帶照顧兒子那個精神狀況不穩定的伴侶嗎?
甚至於他哥,他家的那些事……
「想什麼呢?」他問。
「嗯?」顧晏津回過神來,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了。」
他忽然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邵庭陽呆了呆,甚至忘記問他知道什麼。
顧晏津握住他的手,邵庭陽的指節粗大幹燥,常用指節處還有幾個上學時磨出來的老繭,這應該算不上一雙非常好看的手。但是非常溫暖,掌心熱得發燙,好像再握下去就會出汗。
這溫度好像破開黑暗的一縷光,劈開所有的混沌,讓他逐漸清醒了過來。
我在做什麼啊?他忍不住想。
這樣無休止地頹廢、放縱,喜怒無常,並不是在依賴那個願意讓你依靠的人,單純只是你想揮霍和發泄罷了。揮霍時間和壽命,發泄不滿和不公。
但這些都是無用功啊。
他放棄了愛好、放置了工作,與社會暫時斷絕了聯繫,換來的是一堆廢棄的無用的情感,連掙扎都不再有了。什麼都沒有改變。
邵庭陽那麼努力,他卻放開全身的力氣,任由自己仰倒在地面,看著對方辛辛苦苦拖著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拉起,還要告訴他這樣是徒勞,沒有用。
這不是他,不應該是他。
顧晏津抓緊了他的手,邵庭陽不明所以、但也緊緊回握住了他。
「我們回家吧。」他說,「我想吃你做的牛肉燉菜了。」
自從流感過後,顧晏津已經很少「點菜」了,他吃什麼都不太有食慾。邵庭陽驚訝地看著他,隨後點點頭。
窗外,風雪漸停。
第67章
儘管顧晏津提出了出院的要求, 但邵庭陽不放心,還是讓他留院觀察了兩天。好在顧晏津的情緒平和了許多,沒有不滿也沒有吵鬧。
他住院觀察的這兩天,邵庭陽也另外有事情要做。
第一件, 就是和顧晏津的家人回電話。
接起電話、那頭的聲音卻是顧遠辰。
聽他說父母電話里聽到晏津出事後情緒不穩定、這幾天一直在家休息。顧曉鐘有高血壓, 怕父親再出什麼事, 所以是他來處理。
對於邵庭陽, 是他還是岳丈都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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