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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咬牙:「要用那男孩抵帳。」說罷,他又連忙解釋,「但是我們沒同意啊,那個叫懷湘的看著也不知情,當著我們的面給了齊四保轉了一筆錢,要他寫保書,這不....齊四保跟他媳婦就動手了。」

「你們沒攔啊?」楊如晤悠哉地掏出一支煙點燃。

「攔不住。」那人說,「再說了,老子打兒子,家務事,我們就是拿錢的,管這閒事幹什麼?」

楊如晤抽口煙,淡聲總結:「齊四保欠了你們的錢,想用齊懷湘抵帳,幫你們把人騙到了跟前,齊懷湘不肯所以被齊四保用毆打的手段逼迫,你們等著坐享其成。」

三人臉色一下子白了,一起站起來:「不是——」

「老蕭,另開個房間讓這三位坐一會兒,」楊如晤打斷,隨意揮了下手,「我請客。」

幾個保安進來,客客氣氣地邀請幾人離開,待人一走,楊如晤扔下煙,背對祝詞,說:「你也出去。」

楊如晤的身影隨著四月櫻的包間門緩緩合閉變得更深更長,祝詞站在門外,靠在門邊也點了支煙,大約十多分鐘後,祝詞傾耳細聽幾秒,然後推門進去。

安靜下來的四月櫻處處透著淡雅之意,祝詞向某一處掃了一眼,一言不發地拿起桌上的冰桶端到楊如晤跟前。

楊如晤一臉平靜,把兩隻手放進去揉搓:「那三個呢?」

祝詞回道:「證詞已經沒問題了。」

冰塊在冰桶內咔咔作響,楊如晤甩了甩手,上下翻動,頓住,解開腕間手錶扔了進去:「你來辦,不難吧?」

「不難。」祝詞說,「公家飯,便宜他們了。」

楊如晤往角落裡瞥了眼,推門徑直往外走:「找人送他們去醫院。」

祝詞應下,出了門與老蕭交代一番,見楊如晤正要走出大門,轉而猶豫片刻,連忙跟上去。

「楊律,您還是留一會兒吧,」祝詞看看樓上反向,勸道,「我擔心梁律一個人應付不來。」

梁東亭,勉強算楊如晤的同門師兄,二人曾在同一律所共事過,並且楊如晤師父對此人評價頗高。

梁東亭其人四十出頭年紀,但一頭烏髮早早就變成了白色,原先主做民商訴訟,當年楊如晤憑藉齊秉貞一案名聲大噪時,梁東亭曾憂心忡忡地提點一句:小心駛得萬年船。

楊如晤不以為然,並還了他四個字:過剛易折。

其實哪行哪業不乏耿直之人,律師這一行業格外能突出一個人的秉性,有的為求正義敢罵天罵地罵政府,有的為了各方周全捨得身外之物,兩者雖然態度不同,但目標相同,皆是為國也為民。

梁東亭屬於後者。

事實證明,梁東亭的確擔得起剛直二字,可他的剛直里還有一點令他人難以理解的純善。

早年間梁東亭不止一次倒貼錢打官司,不過看人下菜碟這事兒哪裡都會有,若是家屬對判決結果滿意那梁東亭便能得到一聲謝謝,若是不滿意,家屬還要在他身上討回公道。

我看你就是沒盡心盡力,怎麼辦吧,我沒錢賠,類似以上言辭,比比皆是。

按說梁東亭入行十餘載,經手的案件且不論大小也應當教會他這世界不止非黑即白,偏他怎麼也學不會,依然發散純良之心,導致這麼多年一直被劃分在『底層律師』的行列里。

梁東亭自知能力有限,且不會阿諛奉承,因在律所地位並不算高,接手的案子也算不得太要緊,但他依然一顆赤子之心,閱起案捲來恨不得逐字分析,生怕漏掉一絲一豪。

不少人勸誡梁東亭,竭盡全力就好,實在沒必要這樣做,你是律師,又不是聖母,何苦來的呢。

或許是梁東亭心裡那顆正義的種子比旁人埋的要深,也或許是不肯面對這世界裡的黑,他對這些好意總是一笑了之,說這都是小事。

這樣的風格,好聽點說這是善良,看不得人間疾苦,也看不得黑白顛倒,難聽些說就是迂腐痴傻。

總而言之,他這個人不適合做律師,但楊如晤敬佩這樣的人。

不過好在梁聖人轉了性子,發生轉變的時間是在四年前,那一年梁東亭一兒一女前後查出了尿毒症,好不容易有了腎源,兒女身體狀態不允許手術,只能靠透析維持生命。

梁東亭這些年基本沒攢下什麼錢,變故一出,他老婆辭了工作照顧家裡,兒女的醫藥費、營養費還有生活日常開銷等等都要靠梁東亭一個人,兩口子賣車賣房親戚朋友借了一圈仍是杯水車薪。

深陷絕境之際,這個男人背脊彎了理想崩塌了,終於『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換種方式味兒就不一樣了,後來梁東亭明白有許多事兒不止一種解決的辦法,也懂了人與人之間的『良性』溝通,遊走於灰色地帶時他漸漸地嘗到利益的美味,也逐漸懂了有些人不必好言相待,你即便不給好臉色他們也得低頭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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