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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英狠狠掐下他的手,自顧自地說:「還有一張銀行卡,奶奶用你身份開的,裡面錢不多,就一萬三左右,那是我自己攢的,這錢用來辦喪事,別都花你姑姑錢,她外嫁走了,省的讓人瞧不起。」

宣贏憋著氣不敢哭出聲。

「活不了了,看不到你娶媳婦兒了。」徐秀英撐著宣贏的手躺下,渾濁的眼裡也淌下眼淚,她悲悲切切地看著宣贏,乾枯的手指在他臉上摩挲,「好孩子,別怨你媽。」

院外月光慘白,偶爾幾聲野犬狂吠,風一吹,半點熱氣也無。

徐秀英衝著門口張開手,氣若遊絲,哀怨嘶啞:「兒啊,媽來了,不……不怕了啊。

話落,徐秀英長長呼出一口氣,手臂狠狠砸落。

她在宣贏懷裡,與世長辭。

「老太太,沒良心的東西回來了。」宣贏紅著眼睛,在徐秀梅墓碑上輕輕拍了拍,「瞧我,多氣派,你也是沒福氣,再晚兩年死,就能過好日子了。」

墓碑上老太太笑的和藹慈祥,絲毫看不出她曾當街辱罵撕打兒媳的狠辣。

宣贏吸了吸鼻子,垂下手,目光轉到左側,他緩緩蹲下,撐傘的手傾斜了幾分,幾絲微涼的雨點,零零散散地撲面而來。

這裡的氣氛太低沉,就泥土的氣息也混合著沉重的意味,宣贏撫上父親的照片,低頭醞釀半晌:「爸,她挺好的。」

宣文林的照片在他指縫中安靜地微笑著,年輕時他也是用這樣一張笑臉,深情繾綣地看著趙林雁。

那張姝麗蒼白的面容再次浮現,宣贏不禁猜測,她在病床上到底把記憶回溯到了哪一年的時光里,應當是宣文林還在世時,可是又不像,因為他逃課,是從父親離世之後才開始的。

胸腔似被刀片翻攪,宣贏按著胸口,喘的喉管嗡鳴作響,他暗罵自己果真是賤坯子,因為趙林雁那短短兩分鐘的混沌,竟然動搖了一直支撐著他的那份不甘心。

鬱氣伴隨著劇痛在胸腔里來回翻滾,喉間湧出血腥氣,宣贏扶著宣文林的墓碑,跟生父的照片沉默對視。

良久,宣贏垂下眼,怪異地笑了聲。

伴隨著雨水,宣贏用力把那梗在喉間多年的氣咽下,在吞咽的過程當中他幾番作嘔,憋不出了他抬眼看看宣文林照片,再一狠心猛咬舌尖。

耳邊似乎聽到咚的一聲,宣贏手腳痙軟,差點昏死在宣文林墓碑前。

楊如晤的來電讓宣贏那顆瀕死的心臟猛然抽痛起來,他記起,這是趙林雁入院的第四天。

那天分開之後他並未過去探望,楊如晤每天雷打不動一通電話,告知趙林雁的恢復情況。除此之外,沒人來催他去探望趙林雁,宣贏料想楊如晤在賀家必定為他擋下了一些壓力。

他念這份情。

接通電話時宣贏的聲音還在顫抖,楊如晤低沉醇厚的嗓音傳來:「你怎麼了?」

宣贏猛然捂住嘴,咬著牙說:「運動來著,累。」

也不知楊如晤信還是沒信,在電話里晾他半天,才進行日常回報:「今天複查了,沒什麼大事,不過還得再住幾天。」

「嗯。」宣贏看眼墓碑,用手指細細蹭了蹭上面的雨水,「楊如晤,幫我傳句話。」

「你說。」

宣贏雙眼通紅,緩緩地望了眼遠方。

這裡墓碑無數座,也被無數人緬懷,若有一天他的生命走到盡頭,也會選擇把魂魄落葉歸根,葬在這座『熱鬧』的墓園裡。

「宣贏?」楊如晤久久聽不到對方聲音,「你在哪裡?」

「楊如晤,告訴趙林雁,等出院我接她回家。」宣贏將手裡的雨傘扔下,雨水再無阻隔,在身邊肆意橫掃,他把手機放在宣文林面前,頭也埋在冰冷的墓碑前,如在泣血,「這口氣,我咽下去了。」

第53章

從墓園離開,宣贏發起了高燒,程願勸說他在當地暫留一晚,至少等燒退下去再走也不遲。

宣贏曾在這座小城市生活多年,街頭巷尾充斥著濃厚的故鄉味道,但宣贏無論如何也不肯多留一秒,程願無奈,只得帶他到相鄰城市。

到醫院是宣贏幾近昏厥,藥喝不下去,護士來扎針他控制不了暴躁,惡聲惡氣地說若扎疼了他便要去投訴。

小伙子看著年紀不大,應是剛畢業,捏著針頭不知該怎麼辦,最後程願提了個方法,輸液改成打針,主任親自操作。

一劑猛藥下去,宣贏安分地閉上了眼睛。

即便睡著頭還是疼的不行,他醒醒睡睡,偶爾睜開眼瞧見程願在身邊坐著,便叫他一聲,程願答應他後又閉上眼睛。

宣贏稍稍放心,程願不是他的幻覺,有人在身邊就行,然而他控制不住地矯正自己,這樣依賴程願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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