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揚未做回應。
宣贏看著緊閉的病房門,用了很久也無法接受自己短時間內可能無法離開的事實。
焦慮不安的情緒很明顯地浮現在臉上,下床時腳下彷佛踩了棉花似的發軟,眼看著就要摔倒,楊如晤跨步到跟前,一把托住了宣贏的手臂。
二人一對視,宣贏猶如抓住救命稻草:「去你家,帶我去你家。」
楊如晤許久未應,在宣贏頻頻催促下,他玩笑問道:「不怕我毀你清白了?」
宣贏哪裡還有心思跟人打嘴仗:「不怕了不怕了,收拾東西,我保證不鬧了。」
他渾身充斥著惴惴不安,從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行為里映射出宣贏真實的一面,楊如晤抓住他的手腕,禁止他擅自換下病服。
「醫生說了,你需要住院。」
宣贏突然就爆發了:「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不住!你怎麼也聽阮揚的,他就是庸醫!」
楊如晤還未應聲,病房門哐地一響,緊接著一個嚴厲的男聲響在身後。
「庸醫?」
房間內隨著這個聲音頓時安靜下來,楊如晤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沈休面帶疲倦,看樣子剛才出差回來,他目不斜視地走到宣贏跟前,脫下外套,隨手扔向沙發上。
「你回來幹什麼?我說他庸醫怎麼了?不對嗎!」面對氣場強大的沈休,宣贏仍保持著病態的歇斯底里,「我還沒死——」
宣贏恍惚間看到無數隻飛蟲在眼前亂飛,尾音頓在口中,楊如晤阻攔不及,就見沈休按住宣贏的脖頸給他扔到了柔軟的病床上。
「沈休你有病嗎!」宣贏大罵。
沈休按住他胸口,死死地壓他在病床上,一臉平靜地俯視著他問:「我為什麼把程願送到你身邊知道嗎?我為什麼同意你去賀家知道嗎?我為什麼連夜趕回來你知道嗎?」
宣贏費力地抓住他肩膀,閉著眼頻頻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滾開!」
「你知道!」沈休向來很少動怒,「為了讓你好受一些,家裡家外我全都順著你來,你哪一個要求沒有被滿足過?你現在看看,你把自己作成什麼樣子了?庸醫?這麼多年你看過多少醫生,每一個都是庸醫,就你宣贏沒錯!」
宣贏急促呼吸:「你說我有什麼錯?我錯在不該認識你們,我錯在不該活著!誰讓你們救我的!我早就該死了!」
面對宣贏的偏執與癲狂,沈休不禁想起剛認識他的那一年,當時他也是這樣一雙眼睛,只是尖銳尚不成熟,即使充滿防備也帶有一絲可憐的懦弱。
在此之前,阮揚對他說了很多話,包括年節他陪宣贏前來複診那天,中午取完藥,重新回到阮揚辦公室,他直接言明,宣贏各項檢查數據顯示異常,需要入院治療。
宣贏一邊說一些自暴自棄的話,另外一邊反覆在罵阮揚是庸醫,甚至揚言要去舉報,讓他們好好查查阮揚究竟有沒有行醫資格。
思緒混亂情緒混亂的宣贏沈休見過無數次,也清楚這個時候應當讓宣贏獨處,讓他選擇自己所熟悉並且習慣的平息方式,而不是在此時與他來做對錯之分,但思及阮揚所言,沈休仍然與他繼續下去。
他太了解宣贏,肆意妄為惹是生非,不過在這些負面里他仍保留著一份單純,然而正值他犯病時刻,此時好言相勸無用,非得以毒攻毒才行。
最灰暗最絕望的宣贏沈休都見過,這點東西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宣贏!」沈休將他拎起來,厲聲道,「你想讓我們怎麼辦?爸媽那麼疼你,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我呢!任玥呢?這些都牽絆不住你是嗎!」
沈休嚴厲的尾音迴蕩在耳邊,宣贏猛抽了一口氣,隨後像是渾身力氣散盡放棄掙扎,一併鬆開了沈休的手臂。
空氣在周邊靜靜流淌,宣贏呆滯地動了動眼睛,他看到那位擁有鐵血手腕之稱的沈休眼眶有些發紅,衣衫歪扭頭髮也亂,哪裡還有一點霸總的樣子。
宣贏仰起脖頸笑起來,一聲比一聲沉,直到水晶燈逐漸徹底變得模糊,他痛苦地嘶吼出聲:「沈休,我不想的!」
沈休鬆了一口氣,起身抽了張紙巾按在他臉上:「去住院,我讓程願提前回來陪你。」
「不要!」宣贏傾身抓住沈休的手,「沈休,我不要,我不要去住院!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沈休鬆了一口氣,面上不為所動:「你現在狀態很差,需要入院治療,我已經交代好阮揚,他會照顧好你。」
「不行!」宣贏急忙說,「不去醫院,我...在家行嗎?之前也是這樣的,你找醫生來,心理醫生也可以,沒必要去醫院,真的沒必要去醫院,我保證在家乖乖待著,行不行!」
他們對峙了幾分鐘,宣贏一雙眼睛憋的通紅,沈休終究沒能狠下心,做最大讓步:「一周,一周之內病情有好轉的話,我接你回家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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