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舊疾難愈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1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他一如既往地犀利,眼睛裡飽含了你能奈我何的挑釁,氣勢洶洶卻又隱忍不發,彷佛從始至終都裹挾著濃重的戾氣。

楊如晤已經很少能遇見無法掌控的局面,可是宣贏跟所有他曾處理過的局面都不一樣。他發現宣贏身上有另外一種自我界定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與現實世界掛鉤,但又隔著厚重的壁壘。

那是一種對現實世界的認可與批判,既認可社會固守的遊戲規則,也認可在光明之下暗藏的齷齪,或許宣贏早已明白世界就是這樣,善惡交織,良心難得,但他不屑跟對與錯交替出現的世界為伍。

事物的本質大多都一言難盡,嬌艷的花會枯萎腐爛,人心不古,情深不壽,所以宣贏將自己與現實世界分離開來,把喜歡的帶走,搬到構建的自我世界裡,藏在這裡冷眼看世人曲意逢迎,看世人傀儡做戲。

「你說的不錯,確實沒有絕對的公平。」楊如晤收回目光,只把話說了一半。

「所以我恨的不是毫無道理。」宣贏很好地把話題轉到了楊如晤精心準備的交談里,主動權卻握在了他自己手裡,「賀家所有人加上你偏向賀此勤沒錯,但是對於被親生母親扔了十多年的我來說,也有恨的權利。」

聊到現在,氣氛尚可,宣贏明白地給楊如晤表達了他沒任何可能跟趙林雁握手言和。

經過隱約觸碰到宣贏內心的詫異,楊如晤深知宣贏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打動的人,不過急於求成更不可取。

他不談對錯,玩笑宣贏一句:「牙尖嘴利。」

楊如晤不動聲色地充分展現出了他想要與宣贏拉進關係的意思,一邊悠閒釣魚一邊不經意地試探宣贏的口風。

比如楊如晤說當年留學合住期間,沈休不近女色,他曾以為沈休同他一樣,都不知何時交了女朋友,而且還順其自然地結了婚。

沈休的婚禮至今還未舉行,訂婚時楊如晤禮到人未到,許多事情自然不知。宣贏敏感至極,明明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但還是對他吐露實言:「任玥跟沈休小時候就認識。」

說完宣贏微笑著挑釁,說沈休竟然沒告訴過你?你在他心裡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類的言辭交鋒填滿了整個下午,楊如晤攻守兼備,宣贏不分對錯全數反唇相譏,每當這時楊如晤總是不在意地笑笑,然後自然地轉到下個話題。

宣贏在由楊如晤主導的交談里問了他一個問題:「誰給你起的名字?如晤。」

楊如晤有些意外,隨即想到宣贏只是在問名字的由來,而不是刻意去掉姓名在喚他。

當時風有些大,宣贏攥袖口攥的太近,衣服領口被扯下去幾分,飽受寒風侵蝕的皮膚上一層青白,脖筋繃起,細看似乎還在顫抖。

楊如晤一直沒帶眼鏡,從桌子上抽了一支香菸出來,點燃後用手夾著示意了下宣贏脖頸處:「是你皮膚太敏感,還是程願總挑一個地方抓?都多久了,還沒消下去。」

煙霧轉瞬即散,楊如晤那雙略帶深意的眼睛更顯深沉,宣贏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脖頸。

「年輕。」楊如晤笑道,「沒輕沒重。」

宣贏險些抽出魚竿甩在他身上,楊如晤收起笑意,望向湖面,再次發揮超高的轉移話題技能,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了關於名字的由來。

楊如晤的爺爺是一名地質專家,經常與勘察隊外出考察,那個時代通訊尚不發達,每到一個地方便用書信告知妻子近況,妻子收到後便溫柔地念給尚在牙牙學語的兒子聽。

信里有祖國的大好河山,也有艱辛繁重的考察任務,唯有信箋開頭見信如晤以及結尾處念卿萬千四字訴說著那個時代寶貴的愛情。

祖輩的時光在溫馨且緩慢里渡過,老人互傳一生的信箋傳給了下一代楊平之保存,彼時便捷的通訊已然傳遍千家萬戶,奈何楊平之與白潔均效命與航天科研事業,屬於個人的時間少之又少。

一次單獨約會的時間彌足珍貴,那時的愛情淳樸且羞澀,直到分開前他們才會拿出給對方提前準備好的小禮物,在禮物袋裡默契地給彼此放上一封簡短的信,見面時只顧臉紅開心,一些話總要藏在信里說。

楊如晤出生時楊平之得了一天假,笨拙地抱著孩子,與白潔商議,定下『如晤』二字。

宣贏眺望著遠方,心中默默念了幾遍楊如晤的名字,似乎被楊氏夫婦的愛情所感動,輕微地彎了彎唇角。

在魚塘待到太陽落山,傍晚時分溫度變低,宣贏費力地抬了下早已凍僵的手指,覺得凍爽了,便把外套穿上了。

黑武士駛入城市熙攘的道路,臨近市區,楊如晤手機響起來,剛一接通,藍牙音箱裡賀此勤的聲音傳入車廂。

「哥,還在加班?過來吃飯,老地方,從簡也在。」賀此勤停了一下,似乎在跟同伴說笑,「哦,陳凜也在,我讓從簡邀他一起,他倆今天都不加班,你什麼時候到?」

宣贏瞬間感覺胸腔炸裂般地痛。

這麼多年了,他與賀此勤之間對於侵占、搶奪之類的事件,賀此勤屢戰屢勝。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