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贏不喜歡把房間裝修成老氣橫秋的樣子,所有的設施全都是白色為主,乍一看便更亂了。
他在這裡有自己的習慣與規律,從不讓看不慣很久的童敬舟下手收拾,因為無論再怎麼亂,他能非常神奇地精準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若稍微有一點變動,這種神奇的能力便會消失。
落地窗前放著一株龍血樹,任玥送的,號稱綠植屆中的不死戰神,非常好養,半個月澆一次水都不會死,尤其適合宣贏這樣的懶人。
宣贏把椅子拉到了這棵樹跟前,坐在椅子上呆呆地跟它對視了半天。
周遭非常安寧,這裡沒有人會來貿然打擾,如果可以,宣贏想在這裡待到死。
老陶送來的那隻玉碗小碎塊很多,還有兩道很明顯的貫穿裂,年前宣贏著手修復了一部分,今天跟樹對視完又踏實地處理,做的過程中難免費眼,他就一邊揉眼,一邊罵老陶。
為什麼把好好的一隻碗弄得這麼碎,難弄死了,眼睛疼死了。
宣贏在天星工作室待到很晚才回來,回到家時眼睛泛的紅還沒消下去。
天色已晚,他沒去銀灣打擾父母,回到天星發現沈休與任玥在他這邊。
「宣宣回來啦?」任玥迎過來。
沈休走進,打量他的神色,忽然嘆了口氣,宣贏耳膜立刻就刺痛一下。
「怎麼了?覺得還是你的老同學好?我是最爛的那個是嗎?」宣贏盯著沈休的臉,「我做錯什麼了,我老老實實地吃飯,安安分分地去工作,我聽你們的話到點自己打車回家,我哪裡錯了?」
「宣贏。」任玥拽了下他的袖子。
宣贏躲開任玥的手,繼續逼問沈休:「為什麼所有人看不慣我?為什麼看我一眼你就要嘆氣?我怎麼惹到你了?」
渾身的血液一個勁兒往腦袋上沖,宣贏彷佛看見無數個人影,站在他的對面,指責他尖酸刻薄,指責他惡毒無理。
同時他也看到好幾個自己,瘋狂的,冷漠的,還有一個竟然帶著溫和的笑臉,風輕雲淡地對他說『這都不是你,我才是你。』
「沈休!你看不慣我可以把我趕走,你又不欠我的。」宣贏口不擇言,「我更不欠你們任何人的,你憑什麼讓我看你臉色!」
任玥一把拉住宣贏手腕,試圖讓他理智,沈泓示意她鬆開,從她手裡接過宣贏的手腕:「又去偷偷哭了?」
一聲尖銳的哨聲貫穿腦海,宣贏哽住,眼眶炸裂般地刺痛。
他低聲說:「沈休,我太討厭這個世界了。」
宣贏確實蠻不講理,他滿是糾結憤懣但又倔強地不肯低頭,生怕自己苦心維持的高傲毀於一旦,這種病態的高傲促使他需要一次次推開周圍的人,也要讓被推開的人一次次回來,仿佛這樣才能證明他的份量。
然而他每次推開別人的同時也在放逐自己,他期盼有人來找回他,跟他低頭道歉,也害怕真的把人趕走,留他自己迷失在角落。
「我嘆氣是因為我心疼你。」沈休與宣贏共同生活多年,按照他的思維方式,把話說的很直接,「沒有指責你,更沒有嫌棄你,你就這麼傷我的心?」
被人一哄,連帶著沈休罕見地對他討伐,宣贏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對不起沈休。」
「你不聽話,阮揚說你不接電話。」沈休說,「早就該去複診了,我跟玥玥等了你半天。」
宣贏搖頭:「我不想去。」
沈休捏了下他肩膀,在這件事上不容拒絕:「明天哥陪你去。」
當晚任玥用小灰做要挾,將宣贏帶去了朗月住,清晨一早,她又負責拍門,等宣贏收拾完畢,交給了沈休帶去醫院。
一到醫院,消毒水的氣味開始持續逼迫宣贏的神經,奈何這次檢查項目多了幾項,好不容易結束後,宣贏跑到室外,蹲在樹邊乾嘔了一陣。
「睡眠怎麼樣?」阮揚看著檢查報告,如同一隻刻板的機器,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做噩夢嗎?」
宣贏端著一杯熱水:「還行,會做。」
「食慾怎麼樣?」
「想起來就吃。」
阮揚這時才看了他一眼,宣贏跟他對視,眼睛裡情緒很浮躁,阮揚知道,如果他敢說一些類似於勸解或者安慰的詞,那杯熱水估計就能到他臉上。
「程願回來了嗎?」阮揚問。
宣贏說:「沒有,開藥吧,我去拿就行。」
阮揚沒搭話,手指快速地敲著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響結束後,他將藥單直接遞給了一旁的沈休:「開完了,取完再回來。」
二人結伴出去,到大廳沈休停下,吩咐宣贏:「車裡有份文件,沈泓的項目,最近他沒回家,陳凜就在隔壁醫院,你幫我給他,讓他交給沈泓。」
宣贏應下:「快中午了,我跟陳凜吃個飯,吃完就直接去天星了,還有活兒沒弄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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