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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如晤沉默良久才回答:「很久以前,叔母說的,她沒有忘記。」

「只是因為太多年了,」宣贏鬆開他,補充他沒說出口的話,「所以偶爾忘了也正常,對嗎?」

楊如晤說:「可以這樣理解。」

「可是為什麼你就能記得?」宣贏問,「在此之前我們並不認識,一個陌生人都能記得,我的親生母親卻忘了。」

他言辭犀利且嘲諷,彷佛壓抑著滔天的恨意,楊如晤靜靜地跟他回視著,試圖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出點什麼,然而事與願違。

宣贏臉上帶著單純的微笑,身上的氣息卻流露著濃重的戒備感,周遭的風,身邊的燈光,一切與現實有關的事物都被他隔絕在外。

就在宣贏由於保持固定姿勢眼神開始逐漸渙散時,楊如晤發覺他臉上這抹笑眼熟的厲害。

「宣贏,你那伴兒,是住玲瓏閣嗎?」楊如晤突然問,「我家樓下。」

宣贏挑下眉毛:「你怎麼知道?」

「停車位跟房間號是綁定的。」楊如晤說,「你那輛車,跟我的車位只隔了一個柱子。」

「哦,怎麼啦?」宣贏懶散地笑笑,「看不慣?」

「被世家收養,跟中復集團總裁親如同胞,在金海街有自己的工作室。」楊如晤音色平淡,「還在玲瓏閣里金窩藏嬌,宣贏,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這些話聽著像是疑問句,但楊如晤的神色平淡到讓宣贏覺得他是在興師問罪。

前面皆為鋪墊,最後一句跟他玩一個文字遊戲,譬如你都過得這麼好了,還有什麼不滿,譬如即使趙林雁沒有帶走你,這多年你不也過得風生水起。

話里話外還是在幫趙林雁開脫。

一股沉重的麻木自手心蔓延起,宣贏用指尖死死地扣著掌心:「楊如晤,你這麼護著他們,會讓我更恨他們。」

「怎麼才能不恨?」楊如晤說,「你好像從來都不開心,我跟叔父叔母還有此勤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們所希望的,也是我所希望的。」

宣贏問:「希望什麼?跟他們握手言和?改口叫爸媽,演一場皆大歡喜的結局?」

宣贏在泄露憤怒時那雙眼睛會格外的亮,襯托的五官有種瀕臨瘋狂的美,但唇角那絲微不可察的抽動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處於倔強的可憐里。

楊如晤抬了下手,停了兩秒,在宣贏的頭上摁了一下:「開心一些。」

眼睛裡的酸意以無法遏制的速度蔓延上來,宣贏猛地站起,面無表情地笑了一聲,轉身進了室內。

宣贏與好弟弟深入交流的願望還是落了空,就在宣贏回客廳不久,賀此勤給家中來電,准丈母娘說天晚了,留他在家住一晚。

宣贏攥了攥手,十分惋惜地嘆了口氣,辭別眾人說要回家過年。

臨走,他站在房門口,環顧來送的幾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跟賀此勤說,我們年後再見。」

別墅區內換上了喜氣洋洋的裝飾品,火紅的燈串纏在樹上,環境本該倍顯溫馨,但寒風在漆黑的夜色里一過,反而添了幾分孤寂之感。

身後的腳步聲在夜裡格外明顯,快走到大門口,宣贏回頭看,楊如晤仍未穿外套,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他停他也停。

眼前一道白色閃過,白色庫里南穩當地停在門前,宣贏看過去,回頭對楊如晤笑笑:「還跟?」

楊如晤沒說話,轉身回去了。

進入玲瓏閣電梯後,宣贏感到身體裡有一股濃厚的岩漿即將噴薄,他仰起頭,使勁做了幾次吞咽動作,喉嚨的腫脹又提醒他現在最好老實待著。

抵達八層電梯打開,進入家門的第一時間,宣贏便扯過程願,一把將他按在了更衣鏡前。

裡面兩個男人,一個陰鬱病態,一個溫和優雅。

「楊如晤是不是以為摸清我的喜好,以為我是不懂人事的孩子,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再給我一點小恩小惠我就得對趙林雁感恩戴德?」

「趙林雁是不是以為我這些年過得不錯,就能把對她的恨放下,她做夢,楊如晤更是做夢!」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所有人都認為只有我退讓才能讓大家如願以償?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宣贏激動到言辭混亂,有一些話與詞語他反覆地說,強調的只有一點,他不可以,他恨,他放不下。

程願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額頭撞了幾下鏡子,他反身握著宣贏的手腕,一手繞在他後背,讓他肆意發泄。

最後宣贏聲音漸漸低下來,哽咽地說了聲:「程願,這個狗屁世界什麼時候能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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