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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沐浴露味,好像是肌膚在衣服里攏了很久之後,散發出的一種溫暖且自然的體溫。

楊如晤仍用很平淡的目光在看他,不參雜任何異樣與特殊。

宣贏忽然發覺,這是他與楊如晤第一次拋開錯綜複雜的賀家關係,以個人身份在機緣巧合下的見面。

堆積的抗拒鬆散幾分,宣贏主動邀請:「沒吃,要一起嗎?」

楊如晤沉吟幾秒,開口婉拒:「下次吧,我跟朋友已經提前約了。」

回絕的言辭沒令宣贏有多意外,因為他知道,雖然隔除了賀家,但楊如晤這個人本身跟他也算不上熟悉。

嗯過一聲後宣贏沒再久留,推門進店,將楊如晤關在了店外。

天星工作室的氛圍如往常一樣,鬆弛且有序,跟童敬舟打完招呼,宣贏逕自上樓,打算繼續描上次沒弄完的瓶子。

剛調完色,手機響起來,宣贏放下筆,接通後問:「醒了?」

程願嗓音乾澀:「今天出門嗎?」

「昨晚抱歉。」宣贏說,「我打車出來了,在天星。」

「我需要你隨時叫我。」程願公私分明,「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相交多年,分寸與界限彼此都很默契,宣贏說:「晚上來接我吧,就算放了你半天假,我跟讓沈休扣你工資的。」

程願啞啞地笑了聲:「好,晚上等你電話。」

結束了與程願的電話,宣贏就沉浸在了給那隻瓶子上色的工作里。

大多時間宣贏都處於一種浮躁的狀態里,尤其很難對某件事專注,若要像此刻手腦嚴謹配合,完全需要撞運氣。

這隻瓶子的運氣就不錯,宣贏維持了三個多小時,被一通電話打斷。

宣贏看眼手機屏,煩躁劃開:「幹什麼?」

老陶是他的老客戶,一個月前送來一本醫書古籍讓他修復,宣贏那陣子在做修一隻花瓶,眼睛都快瞎了,告訴他起碼要年後才能弄,老陶當時說不急,這才多久,就來催了?

「別誤會啊,我不著急。」老陶笑呵呵地,「下午有時間沒,出來坐會兒?」

一上午的沉浸式工作已經快將好不容易維持的耐心消耗掉,老陶的電話直接讓宣贏渡過了激情消失的低谷時段,心頭煩躁乍起,宣贏嘴下不留情:「我跟你糟老頭子坐什麼坐,沒事掛了,年後做你的書。」

「別別別!」

老陶支吾了半晌,等宣贏耐心告罄之時,才吐露實話。

老陶母親有四個孩子,老陶是最小的那個今年也六十多了,前兩天老太太剛過完九十大壽,那天家裡亂,也不知是誰不慎碰到了架子,把老太太那陪嫁過來的那隻玉碗給弄碎了。

老太太天天愁的吃不下飯,說還沒傳下去呢,眼看著快跟爹媽匯合了,臨了碎了,怎麼跟爹媽交代。

年紀一上來就容易多愁善感,尤其老太太近幾年小病不斷,老陶真怕給老娘愁壞了,大包大攬拍著胸脯保證說一定找人修好。

「你還真是...」損人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宣贏回絕,「我最近沒心情,你換個人。」

老陶是個生意人,天南海北各行各業都有熟人,不過聽宣贏拒絕頓時急了:「別呀,你還記得前年你幫我修過一對手鐲嗎,那也是我媽的,這次來,她點名要你,你可憐可憐老哥,也可憐可憐我媽,順手弄了吧。」

宣贏見過老太太照片,圓潤富態挺和藹一人。他嘆了口氣,鬆口了:「什麼時候要啊?」

老陶咳嗽了兩聲:「那個..越快越好唄,我媽都餓瘦了。」

宣贏撲哧一樂,說讓他找地兒,下午帶著東西見一面。

收拾完都過了兩點,程願開車過來,副駕上放著宣贏昨晚留下的衣服。

「洗過了。」等他坐好,程願啟動車子,「換上吧。」

宣贏還是穿著程願的外套,見他就穿了件襯衣,給他脫下放到前面:「你不冷?」

「等你給我脫呢。」程願一笑,又說,「還行吧,沒在室外待著。」

車內開著暖風,直到下車宣贏才把自己的外套穿上。

跟老陶約的地方是間茶餐廳,因過了飯點,掃眼一看店裡沒幾個人。

「帶了嗎?」宣贏坐下,「我看看。」

臨窗位置,光線不錯,老陶從手提袋裡掏出一隻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推到了他跟前。

宣贏看清眼前就一黑,用兩根手指往回給他推了下:「這是就碰了一下?都快碎成渣了,老太太還能認出來?」

老陶嘿嘿一樂:「二次傷害了,老太太那隻貓不干好事,電話里沒敢跟你說,怕你直接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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