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快歇著,鏟雪的活計交予我便是。」誠惶誠恐,面上滿是自己分內的工作被主家搶了先後的不安,伸手就要去接過葉質安手中的工具。
沒被拒絕, 於是一進門就開始了忙碌。
葉質安因此得了空, 衣袍下擺卻早就已經被化開的積雪浸出來濕痕, 連帶著鞋面上, 也不復乾燥。
只是還未浸到內里, 給他帶來寒意而已。
堂屋裡邊,范愚沒在翻動早就倒背如流的《論語》, 反而擺上了棋盤, 正就著本棋譜,在那研究個殘局。
自得其樂的同時, 偶爾也往院子中看上一會兒, 視線也就正好撞上了轉身往回走的葉質安, 被發現了自己對著他背影發呆的動作。
連忙低下頭, 擺出來一副專心研究棋譜的模樣,手中拈著的棋子卻久久沒有放到該去的位置上。
直到餘光瞥見葉質安進了屋, 索性便將才擺好的殘局收起,假裝自在地發出來對弈的邀請。
以往最為熱衷於對弈的人卻沒點頭,甚至沒在椅子上落座。
葉質安站到了范愚跟前,伸手把人轉到面朝自己的角度,上下打量了一番。
模樣清秀可愛的文弱書生穿著偏大了些的衣裳, 又是他自己量身定來的新衣,落在葉質安眼裡,其實哪止俊俏二字能形容。
拋開這念頭後,轉而提議道:「阿愚穿這一身倒也俊俏,卻不好就這麼回去太學。左右還有大半日的功夫,不如去成衣鋪子走一遭?」
范愚剛穿上時確實處處彆扭,卻也已經逐漸適應。
研究棋譜的時候還直接將衣袖往上挽了兩圈,是以忽略了今日晚些時候還得回去太學的事兒。
被葉質安這一提醒,他在放回手中棋子的同時,腦中便冒出來了自己提著過長的衣擺,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走進太學大門的模樣。
一時間面色都變得緋紅起來。
「離得不遠,出了胡同便能瞧見。」
從表情變化中準確判斷出來范愚的想法,葉質安忍住輕笑又勸了一聲。
比起就這樣回去存心齋,被朝夕相處的一眾書生注視打量,顯然還是走上一小段路出門更划算些。
方才不曉姓名的老人都能就著這身衣裳折騰出古怪猜想,要是換成熟人,既失禮,也太過於尷尬了些。
加上雪天路滑,要是運氣夠好,沒準進了鋪子都不會碰上什麼人經過。
飛快權衡過後,范愚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面上的緋紅卻沒法這麼快消退下去。
還是仰仗了雪停後也還在呼嘯的寒風,才在走出醫館幾步後終於降下來溫度。
風雪沒礙著鋪子開張,只是沒個客人,掌柜也就蜷在櫃檯後邊,就著個燒得並不旺的炭盆取暖。
瞧見范愚和葉質安一前一後進門時,反應有些遲鈍地站起身,迎上來時已經是一副熱情模樣,態度熟稔。
「這不是宋神醫的徒弟麼,若是有什麼看得順眼的,只管拿了就是。」
闊別京城多年,回來沒多久就接手了懸濟堂,此時貼在葉質安身上的標籤,更多的還是神醫弟子,而非葉家子孫。
鋪子同醫館離得近,掌柜早早便注意到了在有人來收拾,趕在葉質安令人更換牌匾那日,便先上門打了招呼。
「說是師傅當年救過他母親一命。」
察覺到了范愚對掌柜態度的疑惑,葉質安微微側過身,湊到他耳邊輕聲解釋了一句,而後便把他往前推了推。
「阿愚只管挑喜歡的,兄長替你買。」
這句沒壓低聲音,掌柜也聽得清楚,熱情地引著范愚到尺寸合適的衣裳前的同時,口中對買這一字接連推辭了許久。
范愚於是自己先開始了挑揀,倒是不在意掌柜的這點怠慢。
事實上,他心中還在為短短半日時間裡,體會到的宋臨的影響之大而覺得震驚。
畢竟是從京城揚名,剛交到葉質安手中還不滿一月的醫館更是曾被他精心經營許久,不論是在達官貴人之間還是平民百姓當中,宋臨二字都幾乎和無所不能劃上了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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