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靴子並不多合腳,身上的衣袍也需要挽起來一圈衣袖才能方便活動,長度上更是不必提,葉質安量身裁的新衣,於他而言還得以手提著方不會曳地。
最後還是沒踏出去步子,垂著腦袋回到了剛離開的位置上。
而邊上的葉質安尚且還在安安靜靜地用著他的早點,既沒有加以阻攔,也沒打算加入到玩雪的行列之中。
他確實是從小跟隨著宋臨到外邊遊歷,又在江南定居了幾年,但對北方的雪還算有些印象,不至於有多興奮。
餘光瞥見剛雀躍離開的身影不太情願地挪回到桌案邊上,自然就生出來了點疑惑。
「阿愚不是向來喜歡雪天,怎的回來了?」
先前還喊著餓,卻匆匆對付完了早點,不就是為的外邊半尺深的積雪麼,這念頭打消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作為回答的是被范愚加重的動作給擴大了的踢踏聲音。
未打傘也未穿斗篷便頂著風雪出門,結果是過夜之後得穿葉質安的新衣來將就。
材質上確實比他自己的衣袍要舒適不少,卻架不住尺寸不合。
若是出去外邊積雪中戲耍上半個時辰,糟蹋了新衣不說,等下午回去太學時,興許還得再換一身衣物。
光是自己想想,也有些過於煩人了點。
踢踏聲音讓葉質安瞭然地抬首掃了眼范愚的衣著,文文弱弱的書生穿著自己家中幫著置辦的錦繡華衣,氣質就先不太合,再算上衣裳尺寸,場面實在有些好笑。
「咳,既然不去外邊,不如還是對弈罷。」
拿輕咳掩飾住了笑意,葉質安順勢取了棋盤出來轉移范愚的注意。
不管是遊歷在外還是回了家中,亦或者搬到外邊獨自開個醫館,他對棋的執著從沒變過,甚至能和對醫術的熱愛相持平,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天賦問題了。
范愚不嫌棄他的水平太差,沒什麼懸念的結果是會讓人興致略減,但葉質安手下不時出現的稀奇古怪的昏招也挺有趣,贊聲奇思妙想也不為過。
只是這回指尖才觸及棋子,都還沒來得及拈起,兩人的動作便被院子那頭的叩門聲音給打斷了。
積雪甚厚,誰都沒想到這樣的天氣,還會有人上門看診。木門被叩響的頻率和聲音里,倒是能聽出來點猶疑意味。
葉質安也就只好無奈收起棋盤。
第114章
出門買早點時在積雪中留下了一串腳印, 是以這回不必再深一腳淺一腳,走得艱難。
葉質安循著自己的足跡到了宅子的門前時,叩門的頻率已經逐漸放緩。
還未來得及打開, 外邊一點沒壓低聲音的嘀咕便傳入了他耳中:「宋神醫何時練了字,這牌匾倒是寫得不錯。咳,可別是轉了主人,教老頭子我白跑一趟。」
聲音蒼老,能聽出來精神頭很足, 連間雜的咳嗽聲音都足夠響亮。
竟然還是宋臨的舊識。
等到開了門, 瞧見的是個精瘦的老人, 弓著腰, 手上拄著根曲曲折折的木棍, 發已花白稀疏。
「宋神醫,喲, 小娃娃長大了啊, 上回見你,還是在樹下和泥巴玩呢。」
木門的吱呀聲提醒了老人抬首, 才看見袍角就喚了聲宋神醫, 發現喊錯對象之後也沒覺著拘束, 反倒成功認出來葉質安。
家中自幼便教養仔細, 幼時記憶雖然已經模糊到對老人毫無印象,起碼還能記得自己從未在宋臨的醫館中和泥巴玩過。
若說是樹下, 分明是在學著辨認藥材,或是看著宋臨親手炮製才對。
葉質安聽了老人的招呼之後便開始翻找起來記憶,確認了自己從沒做過其口中的事後,才臉色不太好看地對之輕輕頷首。
老人嗓音響亮,醫館這處宅子占地又算不上大, 這麼一小段距離,可足夠范愚聽清楚方才那一句了。
事實上也和他所想的一般無二,此時在堂屋中等著他的,正是范愚戲謔的眼神。
「宋神醫,宋神醫?小娃娃,宋神醫可在這醫館裡頭,怎的不搭理老頭子我?」
精神頭再足,總歸已經上了年紀,拄著木棍的老人行走起來有些顫顫巍巍,卻還不忘抓著葉質安的小臂問詢。
「師傅在外遊歷,懸濟堂如今只我一人。」
臉色確實不好看,但想著積雪路滑,葉質安還是由著老人抓握,空餘的一手輕輕攙扶著他往著堂屋走。
只是回答的話一出口,扶著的人就隨著停下來了腳步。
「這麼說來,牌匾也是小娃娃你寫的了?這手字可要比宋神醫的好認多了。老頭子我還以為是宋神醫回了京都,才著人來收拾醫館重新開張的,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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