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師傅行醫多年,自然知曉常人對待年輕的醫館學徒的態度,瞧見趙近峰的反應,倒也不算多麼意外。
但與此同時,他還是在心中又一次調低了對這人的評價。
不管態度如何,有葉質安在邊上坐著,總歸還是能讓趙近峰略微收斂一點。
於是直到飲盡了兩壺茶水,這人終於開口道別為止,葉質安都捧著冊醫書,坐在一旁慢慢悠悠地讀著。
餘光卻始終在注意著趙近峰的動作。
時間雖久,真正將手中早已背下的醫書看進去多少,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探討學問的時間過得飛快,雖然覺得這人冒然拜訪的原因不該在此,但范愚還是被他全新的觀點吸引了注意,幾乎可以說是全身心地投入在其中,享受著思路碰撞帶來的快意。
既是被內容吸引,也是因為身旁一直有著淺淺的藥香縈繞,他才能夠放下心。
即便不喜趙近峰的輕浮態度,范愚也不得不承認,不提性格,這人的學識還是值得稱道的,配得上最前的蒲團位置。
一直等話題到了尾聲,趙近峰從椅子上站起身,兩人交談的內容都沒有偏離學問分毫。
雖然帶著輕蔑,他還是同葉質安道了聲別,稱呼竟然還改成了隨范愚的「兄長」,成功讓兩人都蹙起來了眉。
再怎麼蹙眉,禮還是要守的,范愚還是送人到了門口。
院門口道別之時,趙近峰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點奇怪的笑意,湊近范愚的耳邊道:「不知阿愚可好南風?」
范愚:「?」
沒空糾正他的稱呼,少年郎直接傻在了原地。
年紀雖小,南風二字卻還是聽過的,書生之間契兄弟的關係也曾經有所耳聞。
但知曉根本不足以抵消忽然被問自己是否好南風時候的震驚,而他的呆滯也給了趙近峰一個答覆。
問的時候就沒抱什麼希望,從表情上讀出來結果之後,趙近峰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搖了搖頭道:「阿愚可要替我保守秘密。」
范愚下意識地點了頭。
然而能對第一天見面的人問出來可好南風,怕是也不需要人保守秘密才對。
趙近峰是故作瀟灑地揮了揮衣袖就離開,范愚卻還傻愣在門口,連院門都沒想起來要闔上。
直到屋裡的葉質安遲遲沒等到人回屋,覺著不對走到外邊看,才瞧見了這副讓人哭笑不得的場景。
伸手搭上范愚的肩膀,卻沒想到直接被人躲了開來,這才帶著點疑惑問道:「阿愚,這是怎麼了?」
「趙近峰問我可好南風。」
范愚回答的聲音都顯得呆滯,躲開手後還是轉過了身,讓葉質安看見了他驚訝的表情。
這下葉質安也跟著開始了震驚。
而回想見到兩人進院門時候勾肩搭背的場景,震驚瞬時就轉作了憤怒。
終於勉強回過神的范愚這會兒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被詢問的原因,再聯繫到先前被迫貼近的距離,臉色都變綠了起來。
再想到方才被掛在肩上的事兒,身體都有些惡寒地顫了顫,然後大力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那場景從腦中驅逐出去。
保持著憤怒狀態的葉質安替范愚闔上了院門,而後就伸手拽著少年的手腕,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快步走回了屋裡。
按著范愚的肩膀讓人坐在自己面前,把椅子拉近到膝蓋相觸,葉質安注視著他的目光,開始了詢問。
「除卻搭肩,進院門之前他可還做了些什麼?」
語句簡短,連趙近峰的名字都不願意提及,聲音里還帶著沒能壓抑住的怒意。
好在范愚的答覆是搖頭。
否則葉質安怕是就該直接追出門,或是不顧風度地將人打一頓,又或是給人餵點效果獨特的藥了。
兩人倒是都對南風沒什麼反應,葉質安為得到的答案鬆了口氣,表情舒緩不少,一時又不知說些什麼,就開始了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他先打破了有些詭異的安靜,想到兩人談論學問時候范愚的歡快模樣,勸說的話中帶著點遲疑,尾音上揚:「阿愚,往後對著他,還是注意些距離?」
范愚的反應則是飛快地點頭,對好南風者並不介懷,不代表他就能夠接受個年紀幾乎是自己兩倍,頭一次見面就動作輕浮地掛在自己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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