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看著他這副癲狂的模樣,不禁皺了下眉頭。
「你這是不是償還,是報復!」謝玄激動道,「我怨你,你就用死來報復我!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後悔?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辦?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還說什麼欠我的都還清了,下輩子再也不想遇到我。」
他這些時日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他的怨恨,懊悔,害怕,自責,擔憂全都隨著眼淚齊齊傾瀉出來。
「楚容,你永遠都是這麼狠心。」謝玄喃喃道,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歇斯底里道,「你對我永遠都是這麼狠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傷他如此之深。
他哭的那麼傷心,心痙攣一片,疼的幾乎站不住。
謝玄慢慢彎下身子,跪倒在楚容面前。那一刻謝玄感覺自己要死掉一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扯心肺的痛,他的眼淚落在地上,暈濕了一片。
楚容站在他面前,蒼白的臉龐在黑夜裡瞧著有幾分模糊,此刻他垂著眸靜靜看著失態的謝玄,面上情緒變幻不明。
不遠處的侍衛聽到謝玄的叫聲,還以為楚容出什麼事了,誰知道竟瞥到了這樣一幕。
幾人驚訝著又默默退了回去。
楚容看上去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張口,最終他還是朝跪在地上,彎腰哭泣的謝玄問了一句。
「你沒事吧?」
謝玄抹了把淚,眼眶通紅的抬頭看他,半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嘶啞道:「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他堅定的看著楚容,道:「今天我們就做個了結。我不信天底下沒有解不開的仇怨,不止今日,過去種種,凡是我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我該怎麼補償你,只要你提,我就敢應!」
夜風襲來,吹的楚容大氅上的一圈毛領微微晃動。楚容聽著謝玄慌不擇路的話,沉默了一瞬。
他們之間的仇恨,矛盾,豈是謝玄一句彌補就能修復的?
楚容輕輕閉上了眼睛,一個燕國新皇,一個亡國囚奴,從他們見面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成為彼此的敵人。
他睜開眼睛,只輕輕落下一句:「如果一開始沒有遇到你就好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謝玄那樣,在他生命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剛到燕宮時,他對謝玄無疑是恨過,怨過的。可抵死纏綿,憐憐細語是真,惡語相向,錐心刺骨也是真,生死與共是真,算計利用也是真,就連那一滴滴炙熱的眼淚都是如此真切。等他回過神時,發現剛開始時那股濃烈的恨早已在經年中腐爛瓦解,消磨殆盡。
他早就不恨謝玄了,但他能做的也只是不恨。
他背負血海深仇,身肩父皇母后的期待,卻和仇人糾纏不清。眼見著謝玄一日比一日瘋狂,不擇手段,難以控制,他明明應該殺了謝玄,可遲遲下不去手。他夾在兩者之間備受煎熬,痛苦萬分。
如果可以,他不要再遇到謝玄。他寧願他們只是單純的死敵仇人。
謝玄一顆心已是遍體鱗傷,滿臉絕望:「你就這麼恨我,你連一個機會也不肯給我.....」
楚容眼眶有些紅: 「你能讓我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以及那些冤死的楚國士兵,百姓都活過來嗎?能把我的家,我的故國,我死去的親人都還給我嗎?」
謝玄嘴唇哆嗦,說不出一句話。
「你也知道不可能。」楚容離去前說道,「所以我們只能是仇人,其他都不可能。」
謝玄氣血翻湧,他攥緊拳頭,死死盯著楚容的背影,豁出去一般悲憤大喊:「我賠!我全賠給你不行嗎?!」
「你想要什麼?燕雪深的命?楚國?燕國?還是明齊?我通通賠給你行不行?!」
楚容回過頭,看見謝玄臉上狀似瘋癲的表情,心中一驚。
謝玄面上一抹陰森,瘋狂道:「如果這些還不夠,我就殺進齊宮殺了齊琛,把謝瀚的屍骨從皇陵挖出來,任你鞭屍,他們的江山,他們的子民,全都賠給你任你處置,這樣你解氣嗎?」
楚容聽著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面色變了又變:「你瘋了嗎?」
「我早就瘋了。」謝玄嘲諷的笑了一聲,眼中瘋狂之色未褪,「在你一次次拒絕我,離開我,不停把我往外推的時候就瘋了!是謝瀚和齊琛滅了楚國,不是我!你為什麼要把我和他混為一談?」
楚容道:「他可是你父皇!」
「我知道。他活著的時候沒對我好過一天,他死了我卻要替他承擔你的恨。」謝玄苦澀的語氣陡然狠厲起來,「他果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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