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幾位太醫都愕然的看向這老實的年輕人,於太醫最先反應過來:「你真的願意去?」
蘇木點了點頭,正色道:「願意。」
想到幾位大人一把年紀被嚇成這副模樣,他著實於心不忍。他一個年輕人初出茅廬,被陛下呵斥嚇唬幾句也沒什麼。
章太醫看著蘇木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心說你剛來沒幾天,還搞不懂狀況。蘇木醫術精湛,人又謙卑好學,他打心底喜歡這個孩子,有心勸阻幾句,然而於太醫制止。
「你就讓他去吧,他進了太醫院,早晚有一天要面對。」
章太醫嘆了口氣,那邊蘇木已經背上藥箱,對已經催了好幾遍的小新子道:「公公,我收拾好了,走吧。」
「這太醫好面生,新來的?」小新子瞧了他一眼,不放心道,「章院長,你們要是隨便推一個人出來應付,陛下知道了......」
章淼臉色一變:「我們哪敢啊?這位蘇木,蘇太醫可是經過層層篩選挑出來的,別看他年輕,經驗可豐富著呢,醫術在整個太醫院都是拔尖的。」
「那就行。」小新子點點頭,忙道:「快跟我走吧。」
幾位太醫站在門口,看著蘇木的背影,一個個面露憂色,有種目送人奔赴刑場的感覺。
記得一年前,蘭池宮那位忽然得了咳疾,就因為湯藥晚送了一會,陛下就大發雷霆,指責他們不上心,還將整個太醫院的人叫來訓斥一通,扣了一個月俸祿。
可憐章淼等幾位老太醫,年過半百,被訓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還有一次,新來的太醫診脈時多和蘭池宮那位說了幾句話,陛下不知怎的就發火了,將人打了個半死,好幾個月都不能下床。
類似的事情簡直數不勝數,太醫院的人去蘭池宮,那都是打著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陛下,由於太過緊張,一番折騰下來,回來的時候常常帽子都是濕的。
不知誰開口說了一句:「你們說,他不會嚇暈過去吧?」
「蘇太醫只是看著文弱,沒那麼膽小。」於太醫道,「散了吧,散了吧,一會他就回來了。」
章淼不放心的又瞧了一眼,看著那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宮道盡頭。
*
小新子一路走的飛快,蘇木背著藥箱,步履不停,唯恐慢了半步。
「一會到那機靈點,陛下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千萬別說什麼不該說的。」
蘇木不停點頭。
小新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好心提醒道:「不該看的你也別看。」
「我記住了,謝公公指點。」蘇木溫和道,想起章太醫等人皆對蘭池宮避之不及,不禁好奇道,「敢問公公,這蘭池宮住的是哪位娘娘?」
小新子聞言臉色有一絲古怪:「陛下現如今還沒納妃,蘭池宮住的是太史令楚容,楚大人。」
蘇木一愣,遲疑道:「楚容,可是那位前楚太子?」
「對,正是楚大人。」
小新子絲毫不奇怪蘇木為何會知道楚容。畢竟楚國未滅之前,太子楚容便盛名在外,四國之中無人不知。
此人不僅身份尊貴,還兼有經世之才,可以說既有文韜武略之識,又通琴棋書畫之妙。民間傳言楚容外貌俊美,姿容出眾,所到之處姑娘們皆擲果盈車,香袖揮散。
只可惜世事難料,昔日驚艷絕倫的人物,如今已淪為階下囚徒。
兩年前,北燕與明齊聯手攻打南楚,大軍直搗都城平陽,守城的楚軍崩潰逃散。孝陽帝,也就是楚容的父皇,臥病在床聽聞敵軍打進來的消息,悲憤交加,當場咽氣,而楚容在內的一眾皇室皆被燕軍俘虜。
當時的燕帝謝瀚也是遲暮殘燭,他下令將楚室餘孽關進詔獄,還未進一步處置,就駕崩西去。
先皇去世,四皇子謝玄繼承大統,成了北燕新皇,也就是如今的燕帝。
謝玄性情暴虐,喜怒無常,本以為他將南楚皇室全部斬首,頭顱懸掛在城牆之上,震懾四方。
沒想到,這位新帝一反往常,不僅沒有斬草除根,還多加禮待,勸服了楚容。賜楚容做了太史令,又在燕京內賞了府邸,安頓家人親眷。
楚容在宮外雖有住處,卻被勒令吃住起居都要在宮內,沒有旨意不可隨意出入皇宮。
外人唏噓不已,皆認為這就是變相的監視囚禁,謝玄此舉真不知是開恩還是羞辱。
蘇木沒想到住在蘭池宮的那人竟然就是昔日的南楚皇子楚容。
「快點快點。」小新子催促道,「去晚了,陛下又要怪罪。」
他斂去眼底異樣,急忙加快了腳步。
看小新子腳底都快擦出火星子,蘇木越發覺得奇怪,燕帝對楚容似乎很是上心,不然一個小小的太史令生病,至於搞得整個太醫院都如此兵荒馬亂嗎?
兩人一路小跑著到了蘭池宮。
蘭池宮周圍僻靜,幾乎沒什麼宮人。
蘇木走了沒幾步,便聽到一陣流水聲,他定睛望去,見潺潺溪水自石間草木流下,緩緩匯入殿外那汪清亮的池水中,幾隻漂亮的金魚正歡快的搖著尾巴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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