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替她看看。」
「是。」大夫抬起頭,不敢直視前方,跪在地上移過去,「請娘子示脈。」
不多時,從前面榻沿伸出膚如凝脂的皓腕,其中一點艷紅如硃砂點痣。
大夫小心翼翼的將手搭過去,只探到脈搏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應指圓滑。
這……
大夫下意識抬頭看軟在主子懷中的女人,似已經吐累了,面色慘白也難掩花色玉容。
「她怎麼了。」察覺大夫訝然的打量,沈聽肆將懷中的謝觀憐抱緊,手微不可見地緊了下。
大夫垂首回道:「回少君,這位娘子似乎、似乎……」
他一時不知如何說,少君對此女這般在意,也不知道得知後會作何反應。
大夫這般吞吐,莫說沈聽肆,便是謝觀憐也有不禁緊張。
她抬起白艷艷的臉看過去,緊張地攥住青年的長袖。
沈聽肆握住她冰涼的手,看向大夫:「說,無論結果皆恕你無罪。」
大夫這番才敢開口:「回少君,這位娘子是喜脈,有一月之餘。」
此前聽人說少君救下的這位娘子,此前乃是拓跋侯君身邊的,現在被少君弄回營帳中,還抱在懷裡,凡是有眼色之人都能看出,少君待此女不一般。
而他診出喜脈,還在極大可能不是少君的,沒有少君饒罪,他萬是不敢說的。
可待大夫說完後整個營帳便靜了。
謝觀憐怔在原地,似沒有聽清大夫說的話。
喜脈?一月之餘……
她一時被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所以沒有發現抱著自己的男人明顯頓了許久。
隔了好半晌,他回過神,看向大夫,「你下去。」
大夫退下。
營帳中沒了旁人,捲起的紗簾,輕輕的,靜靜的,被燭光濾過落在肌膚上,像瓷杯上的冰紋。
青年擁著她,低頭靠在她的胸口,呼吸都很輕,誰也沒有說話。
窒息的安靜讓謝觀憐不適。
她推開他貼在肌膚上的臉,訥訥地喚他:「沈聽肆。」
他緩抬起迷離的眼,她這才看見他眼尾泛著紅,卻在她的眼前勾起薄唇露出笑:「憐娘,要孩子嗎?」
謝觀憐啞然,無措地垂下烏黑的眼,看向平坦的肚子。
若是再早些,她或許不會要,她年幼過得並不好,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孩子,可……
謝觀憐撫上肚子。
雖然平坦得與平常沒什麼不同,但是卻有說不出的微妙。
其實她近來一段時日時常胃裡泛酸,但並未朝這方想過,而且這段時日她四處顛簸,遇見了這般多的事,孩子不僅還在,甚至現在才有症狀。
「要嗎?」見她沉默,他輕問,掌心緊攥住她的肩膀,遠不如語氣這般平靜。
「要。」
話剛脫口而出,她被撲倒在榻上,驚慌下『哎』了聲,伸手去推他。
「謝觀憐,別推開我,讓我抱一會兒。」他渴望這一日已經很久了。
她的手頓住了,最後轉而撫在他的後背。
沈聽肆只抱著她,久到她在懷中漸漸有了困意才鬆開。
一鬆開,她下意識睜眼卻被他用手捂住,「別看我。」
聽著他竭力壓抑的語氣,她猶豫須臾,沒有拉開他的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看她的眼尾微紅,長睫間墜落濕珠,因她的一句『要』而不受控得如斷線的珠子划過下頜滴在她的頰上。
掌心的被輕顫的眼睫掃過。
她躺在懷中,不染赤而紅的唇微啟似想要說什麼,最後又閉了。
沈聽肆將她所有神情看在眼裡。
儘管他被騙過無數次,但次次都願意信她。
除了抓住這點虛無縹緲的承諾,他別無選擇,她掌控了他的心之所向,而他只能像殺不死倀鬼,纏在她的身邊。
即便兩人註定了分不開,當聽見她說也要他時,心口還是觸不及防的被灼熱燙得驀然一縮。
從前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愛一人如廝,但凡是能得到她,無論卑微、卑劣與否,他都如溺水般死死地抓住不放。
此刻他額頭抵在覆蓋她雙眸的手背上,渡去的氣息雖尤花殢雪,唇瓣在微不可查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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