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時辰恰好,逐塋院的門如往常般發出聲響。
謝觀憐原以為會和此前一樣,青年會姍姍來遲的打開門。
孰料她才剛舉起手,還沒有敲下,門便開了。
她的手下意識扣在他的鎖骨上。
開門的青年烏睫半闔,視線落在她屈指扣在骨感明顯的鎖骨上,旋即緩緩抬起頭,不咸不淡地盯著她。
平靜的眼神似在說,她一來便開始動手動腳。
「呃……」
謝觀憐訕笑,佯裝不知情地收回手,理直氣壯地說:「站在外面會被人發現,悟因,我要進去。」
沈聽肆睨著她臉上的自然,長睫顫了顫,側身讓出位置。
謝觀憐走進去順勢將門關上,轉身雙手就環上他的脖頸:「悟因,今夜我又睡不著,還給我講佛經好不好?」
沈聽肆被她撞得往後退一步,靠在門上,手臂下意識護住她的腰,眸色在黑夜中微深地凝著她。
她如同有兩幅面孔。
白日有人時柔弱無辜,對他疏離尊重,一旦到了夜裡好似換了個人,像是貓兒化作人形,仍舊改不掉黏人的脾性。
謝觀憐等了須臾,沒有等到他的回應,疑惑地歪頭看著他臉上的古怪神色。
似乎白日遇見他就很古怪了。
被如此直勾勾地盯著,謝觀憐不禁開口問:「怎麼了?」
沈聽肆握住她環在脖頸上的手腕,沒有拉開,指腹按住手腕的骨節,眸色幽深地說:「無礙,只是我白日的尚未抄完經書,今夜恐怕不能為檀越誦經了。」
語氣平緩地說完,頓了頓,又溫聲補一句:「今日與檀越下午在小佛塔二樓,一起品茶的少年也會佛經,我比他稍差些,好需專研佛法,改日再與檀越誦經論道。」
小佛塔,下午,品茶,少年……
謝觀憐臉色變得微妙,難怪白日在小道上,他會盯著自己不講話,原來是發現她在與別人交談甚歡。
她想起對面的書閣似乎正對著小佛塔,若是從書閣對面看過來,很有可能會看見她與張正知談笑自若。
早知他在這裡,她就不選在小佛塔,也或者將門窗關上了。
這些時日的相處,她早就發現眼前清雋出塵的青年脾性看似溫軟,實際上卻有極強的占有欲,但凡是被別人碰過的東西,他都會換掉。
雖然他對自己並無占有欲,但對她的態度卻正在漸漸軟化,這個時候他忽地見她與他人私會,凡是正常男人都會惱,甚至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樣的眼神看得謝觀憐生出被抓姦的心虛。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有所軟化,她不想因為張正知,而又回到之前的疏離。
謝觀憐瞪著他,先一步指責:「你是不是懷疑我有別人?」
這句話乍然一聽是倒打一耙,可實際細品便會發覺滿是曖昧,像極了情人之間的誤會爭吵。
這種曖昧如同貓撓在牆壁上,發出的尖銳聲令他眉頭微擰。
他不喜被她拿住走向,牽引著走。
沈聽肆神色緩和,平靜得對她的指責毫不在意:「不是,檀越與人交好並無不對,我無權干涉。」
情緒穩定半分波動都沒有。
溫柔,寡情,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
那怕她就抱著他,也有種仰視高山雪蓮的距離感。
不是生氣,而是本就不在乎。
謝觀憐見他疏離的態度,心中微急,暗忖用何方法能再度讓他軟化態度。
再過幾日,監視她的吳婆與李婆就要相繼回來了,一旦被監視,屆時她就沒機會來找他了。
雖然她覺得兩人遲早會回歸互不相識的疏離關係,但現在她還沒有碰他,不能就這樣結束。
甚至她煩悶得生出一似歹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推到,直接將他非禮了。
只要不是切了根的男人,應該都很難抗拒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尤其是他好幾次都對她有反應,想要拿下他更是輕易了。
謝觀憐心中只敢在如此作想,待望向他時,眼眶瞬間盈霧,神色委屈地咬著下唇,仿佛在竭力忍著淚意。
端出的楚楚可憐足以讓人生出不忍。
沈聽肆望著她,臉上笑意如刀刻般,自始至終都維持著同樣的弧度。
漂亮,但沒有溫度。
像假人。
謝觀憐裝模作樣地吸鼻子,緩聲含柔地解釋:「那是我與我一起長大的小弟弟,有兩年不曾見面了,因他繁忙,我便沒有去找他敘舊,也是忽然想到他這點,覺得至少得面上過得去,所以才請他去小佛塔喝茶,但也因為許久沒見,我與他之間沒有什麼話可說,很快我就與他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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