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說不用就不用了。」
輕描淡寫,不咸不淡的語氣,帶著點好差事被喊停的遺憾,「那今天的工資還有嗎?」
「……有。」江家顯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
駱星點點頭,大方地說:「算半天就行。」
除草的機器聲連同聒噪的蟬鳴一同襲擊,像無數隻蜜蜂在耳邊扇翅膀,駱星掏了下口袋,沒找到耳機。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宿舍吧。」看王寧甫他們也停下來等了,駱星說。
「什麼事?」江家顯說。
「秘密。」駱星用誇張的口型說。
——她還是要去找江雲憲。
食材運輸車的車廂被曬得滾燙,像個烤箱,駱星經過時還有好幾個男生在跟司機討價還價。
江雲憲作為旁觀者,沒參與,但也不走,混在其他湊熱鬧的人當中。
「讓讓,都往旁邊讓讓……」工人抬著最後一個白色泡沫箱下車,蓋子被掀了一角,露出晶瑩的冰塊和新鮮魚蝦。
駱星悄無聲息走到江雲憲身邊,冷不丁開口:「你不會想藏在運輸車上逃出去吧?」
江雲憲轉過頭,定定看著駱星。
「別想了。
「我會讓司機注意檢查的。」
駱星說話平鋪直敘,懶得隱藏慣有的冷漠。被層層疊疊的枝椏篩選過幾道的日光,如細細的鹽粒一樣撒在她面龐。
「不會真被我猜中了吧?」她挑了挑唇角。
江雲憲沒說話。
駱星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未能得逞,手機遞過去,終於說明來意:「有人找你。」
昨晚在小葵花河邊,江雲憲借駱星的手機打了電話,那個號碼後面回撥了。
「早上五點多打過來的,我手機靜音了,醒了才看到。那麼早打電話可能有什麼急事,你看要不要再回個電話?」
她昨天藉手機的時候沒想過還要售後,如果被江家顯知道了,恐怕要罵她叛徒。
但她本身就是個沒什麼立場的人。
江雲憲接過手機,走到安靜的角落再次撥了那個號碼。
響了許多聲之後,終於接通了。
不是想像中鞋匠那把蒼老沙啞的破嗓子,是個女人的聲音:「喂,誰啊?」
第12章 勞動可他是硬骨頭
半個月前。
述洲。
江雲憲參加完期末考試以後,回到喜糖街看店。
繼父家傳下來的鋪面,三十年不變,卷閘門繡得不成樣子,風一吹咣當作響。裡頭牆皮剝落,窗框腐朽嚴重。
長方形的屋子被各式各樣的喜糖襯得紅通通,像一顆巨大的山櫻桃,等待人採摘,藉此品嘗婚姻的酸甜。
江雲憲記憶中,除了上學以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度過。
喜糖街,顧名思義,整條街都是賣喜糖的。
除了綴在街尾那家格格不入的修鞋鋪。:
老鞋匠攀師傅靠給人修鞋補鞋為生,他有頭濃密飄揚的白髮,全述洲的蘆葦盪都在他頭頂棲息。
鞋匠除了修鞋補鞋之外,還有個愛好,跳舞。
多年前的夏夜,鞋匠在舞廳兩公里外的橋洞底下碰到一個撿垃圾的男孩,將手裡的塑料瓶給了他,一老一少因此結識。
同年冬天,江箏跟喜糖街的薛民扯了結婚證,江雲憲隨母親江箏搬到喜糖街,與修鞋鋪只有兩三百米的直線距離,往後他跟鞋匠常碰面。
鞋匠把各種瓶子攢著,留給小孩,偶爾也留他吃飯。
江箏懷孕生二胎後,家裡一團糟,雞飛狗跳,江雲憲去修鞋鋪蹭飯的頻率更高。
鞋匠家沒有其他人,老伴十幾年前過世了,收養的女兒早已成家,在電子城賣貨,離得遠,逢年過節才回來看看。
一個人吃飯沒滋沒味,有個小孩過來,他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小孩吃完飯也不回家,趴在茶几上寫作業。燈光昏黃,校服在橡膠、皮革、鞋油匯聚的海底飄蕩,反覆浸染,他被班上同學說身上有股難聞的怪味兒,跟人打架,最後鞋匠冒充他爺爺去學校。
就跟許多次冒充家長在小孩試卷上簽名一樣,那雙粗糙褐黃的手把自己名字寫得端正遒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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