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愣了一下,杜華強皺眉道:「你擔心她會失憶?腦震盪的症狀之一確實有失憶,但幾乎都是暫時的,遺忘的內容大多是受傷時及受傷前一小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過後好好調養,恢復的可能性很高。」
周霖燦並不滿意這個答案,追問:「有沒有可能,她會丟失全部的記憶?」
前一個問題杜華強還能耐著性子解釋,這個問題一聽,他都忍不住想笑:「你電視劇看多了?完全喪失記憶,這在臨床醫學史上案例都不多,何況許二小姐就是被塑料水管打了一下,皮都沒破。人家一沒遭遇重大創傷,二沒受到巨大刺激,你再擔心也得有個度,完全失憶?你這不是咒她呢嘛。」
杜華強翻了個白眼,他這世侄就是聰明過了頭,瞎想一氣,「等她醒過來就沒事了,你
們也都別瞎擔心,忙自己的去吧,留個人陪護就成。」
幾人當然都不想走,川錦不醒誰都不放心,但眼下還有其他事要做,案件跟進、夏禾露也受傷住進醫院、幾人又都是公司高層,許瓏川一個病人也照顧不了另一個病人,最後還是只有周霖燦留了下來。
夜深人靜,周霖燦坐在病床邊目不轉睛看著昏迷的女孩,毫無睡意。
從川錦被綁到被解救,其實只過去了二十四小時,但就是這一天,周霖燦度日如年。
知道川錦被綁架時怕她出事,認出綁匪是夏禾俊後怕她受委屈,找到幕後黑手鄭京元了又怕她受到傷害,如今最怕的,就是她會失憶。
那次車禍,川錦忘記了過去二十幾年所有的人生經歷,這次會像那次一樣嗎?
她會忘了他嗎,忘了他們是訂過婚的未婚夫妻,忘了兩人給彼此立下的規矩,忘了情到濃時他對她說的每一句愛語……放在膝蓋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只是想到其中一種可能,心底就翻騰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周霖燦抓起川錦的手握在掌心,手指一點點收緊。
「杜華強說你不會失憶,我暫時相信他,明天醒了你要是不記得我,我拿他的豆漿灌他。」
「我知道,你喜歡看別人笑話,但從來不嘲笑無辜的人,應該不想看我燙死他?那就記住,別忘了我。」
「算了,杜叔叔好歹救了你,豆漿就不灌他了。要失憶就失吧,等你問起,我就說咱倆,定的娃娃親,你從小就喜歡我,愛我愛得要死要活,這輩子非我不嫁,什麼Lorry,什麼洛羿,都不存在,你只愛我,只有我……」
「許川錦,記住我的話了嗎,懂我的意思嗎?你就算忘了全世界,也別想擺脫我。」
……
天光大亮,晨光穿過窗簾縫隙,在病房內投下一縷橙黃暖陽,黎蔚一進來,就見兒子握著川錦的手,額頭抵在手背上睡著了。
周霖燦的衣服還是參加酒會的那身黑色禮服正裝,兩天兩夜奔波,外套多了褶皺,褲腳沾了塵灰,領帶也歪七扭八松垮地系在頸間,下巴依稀還能看見胡茬,換了平時,這身裝扮絕對不可能在周家出現。
黎蔚嘆了口氣,輕手輕腳走進去,拿出川錦的手塞回被窩。
剛一動作,周霖燦就驚醒了。
目光先落在川錦身上,見她依然閉著眼,周霖燦才察覺動靜來自身旁。
「媽,你回來了。」周霖燦揉了把臉,站起來把凳子讓給母親。
黎蔚按著他坐回去,心疼道:「你坐,我已經坐了一路了。」
周霖燦沒堅持,視線重新回到病床上,幫川錦蓋好被子。
黎蔚進來前問過杜華強川錦的病情,知道她沒有生命危險,比來之前安心了許多。
「你爸知道這事已經從歐洲趕回來了,還有幾個小時落地,等他回來接管公司,你空出時間好好照顧川錦。你嫂子快生了,崇燦暫時回不來,案件那邊,媽和你姨父去跟進。」
周霖燦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打算,「主謀是鄭京元,鄭家那邊還要您多費心。」
黎蔚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他鄭恩洪這次怎麼為他培養出的好兒子開脫。」
開脫不了,昨晚周霖燦就聯繫了幾個朋友,意思表達很明確,他要鄭京元坐牢。
圈子裡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幹過的髒事,查出來不難,唯一的阻力,是鄭董事長。鄭京元這麼多年能無驚無險地把每一件事翻篇,乾的那些事裡比這次嚴重的也不是沒有,但因為鄭恩洪,他還是過得一帆風順,想把人送進監獄並不容易。
周霖燦平靜地表示,不容易嗎,那就把鄭京元所有的髒事都翻出來,要是還不容易,博亞不乾淨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一起掀出來,保兒子還是保集團,就看鄭恩洪怎麼選了。
周霖燦想的很簡單,只要鄭京元坐牢,他無所謂是拿他開刀還是拿他老子一輩子的基業開刀,但黎蔚想的比他更簡單,甚至更粗暴。
她選擇兩個一起。
之前誤會川錦那事,黎蔚打聽清楚就知道是顧雲垚和鄭京元在背後使詐,那時她礙於鄭恩洪的面子,不好對晚輩出手,顧雲垚又被衛家那小子收拾過,她也就按下不表了,這次的事就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周家什麼時候輪得到別人騎到頭上?還是兩次!
黎蔚打定主意,把調查案件的事攬到了自己身上,「鄭家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綁匪周家也不會放過……對了,許家那個真千金,你有什麼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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