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一閔怔愣著久久未語。
「究竟是什麼將你便成如今卑躬屈膝的模樣?雷廷忠是高官厚祿,宋守節的家人血脈,可你呢?」林燼野負手俯身看向他,「你不要錢財捨棄壯志,只要這滿園花鳥魚蟲?若是當初的韋一閔可會唾棄於如今的你?」
韋一閔緩緩流下眼淚,他空洞的神色逐漸恢復了光亮:「可大人…我求的不過是個獨善其身。若是大人著實厭惡於下官,下官這就向吏部提交辭呈。」
「老師曾對我說過,讓我入官場之後一定要重用你…」林燼野嗤笑一聲,「若老師知曉你是如此軟弱之人,只怕當初在雪地里他寧肯不救你。」
韋一閔喉頭哽咽,他眸中滿是訝異地看向林燼野。
「大人…」他原以為,林燼野是在炸他。
「老師還活著。」
話音未落,他驟然哽咽哭泣。
「我當街斬殺雷廷忠惹怒左相,徹查糧馬案不知又動了誰的利益導致回京途中殺手不斷,親自押送臨安王回京都,陛下為了我向太后妥協允了臨安王一個官位。」林燼野蹲下去與韋一閔對視,「我姓林,師從謝忪與寧義侯,你大可在心中猜猜我究竟是誰。」
轉眼間那抹陽光驟然消散,良久,韋一閔眼中閃過一抹驚恐:「林大人慎言。」
「如你所想,我還活著。」林燼野自當曉得,眼前人有驚世才華定然能夠知曉自己的身份。
她將手放在韋一閔的肩膀之上:「葉舒要調職都察院,而我需要你,我需要南鎮府司徹查戶部官員以及布政司的帳簿。」
「往後,試著找找當初滿心壯志的你。」林燼野將他扶起來,「凡事有我擔著,師兄。」
韋一閔難以喘息,他眼中蓄滿淚水向林燼野深深鞠了一躬行禮道:「平蕪盡處是春山,我不能死在平蕪,我要赴春山!」
林燼野離開之前道:「韋大人,我會差人將卷宗送來,我離開京都的這些日子凡事可找何同知商議。他是隨寧義侯建立鎮撫司的老人,很可靠。」
她今日梳理了銅幣案卷宗,看著門外同僚們離開的身影方察覺原是到下值的時間。
林燼野素來很晚才會離開鎮撫司,遠比旁的同僚要晚上一個時辰,但今日她只再草草看了半個時辰便準備離開。
她走出鎮撫司之時,見不遠處的街角一輛華蓋馬車,車上懸掛的鈴鐺隨著晚風泠泠作響。
林燼野見四周無人,方朝著那輛馬車而去。
紀翎已經在車上淺淺睡了一覺,他聽到動靜時才醒來嘴角噙著蠱惑而不自知的笑意,聲音慵懶:「小林大人真是大忙人。」
小也垂下眸,喉中微澀:「去哪兒?」
紀翎朝著身旁的位置輕輕拍了拍:「用膳了嗎?」
小也搖搖頭。
「今日有廟會,你是想去廟會上買些小吃呢還是想去醉仙樓?」
小也眉頭輕蹙:「不是去為葉三選禮麼?」
「為時尚早,更何況總得先吃飽啊。」紀翎見小也眉頭舒展笑道,「所以是廟會還是…」
小時候小孩子心性最是喜歡廟會,只是身份著實尊貴阿娘不許去。
後來師父怕人多將林燼野認出,也不許她去。
所以她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秘密,便是想光明正大去一回廟會。
小也遮掩眼裡的情緒,輕描淡寫:「廟會。」
「好!」
但馬車行駛一段路後,停在一家錦緞鋪子門口,林燼野掀開簾角道:「不是去廟會麼?」
紀翎上下打量一番後笑道:「林大人這一身著實太過打眼,是生怕被人認不出麼?」
商陸湊近來道:「我們主子特意為指揮使備了一份禮。」
林燼野頷首前去那成衣鋪子,一盞茶後,她黑著臉上車時。
商陸都差點沒認出來,要不是那一道冷厲的眼神刀著實讓人心頭一顫不然誰能認出來這位竟然是那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林燼野黑著臉不願再回憶起方才在鋪子裡被人打扮時的窘迫。
便是連騎馬、射箭、殺人都困難的衣裙,究竟是誰研究的?!
她怒氣騰騰看向紀翎愕然的神色凶道:「你看什麼看?!」
小也習慣性摸向腰間懸掛的鎖月刀,如今也是空空如也。她氣急敗壞摸向自己鞋襪處藏匿的匕首,便是撈這勞什子裙子也是費力的很。
「要不……」紀翎將自己的佩刀取下遞給小也,眉眼裡映著她的眉眼笑道,「用我的?」
小也兇巴巴得無語道:「你!」
紀翎見眼前人眉眼如畫,身姿娉娉裊裊卻透著英氣,被上妝後一雙盈盈眸子入水光瀲灩。
一身襯她膚色的浣花千水雲光裙,搖曳生姿。
「不僅要送葉三冠禮也要補給你及笄禮,可喜歡?」
「不喜。」小也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氣鼓鼓地別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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