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垂著眸、沉著臉,全身上下還是密不透風的鐵板一塊,但熱血沸騰的胸腔最深處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情緒每分每秒都在上演裂變。他不發一言,不想輕易嚇跑這個蝎蝎螫螫的男人。
林也的沉默就是用最冰冷的語氣無聲說著:「繼續。」
即使林也沒有表態,即使通話的兩個人隔著幾千公里,不知對方身處何方,打電話的這個男人還是感受到了林也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男人的聲音有些抖,不似剛才那般肆無忌憚:「你是不是不信我說的這些?我以前也不信。直到那個斯文委地的老男人來找我,威脅我、恐嚇我,說宋鹿是他的。他給我看了宋鹿很多私密照。那些角度、那種程度,只有和她躺在一張床上的人才能拍下來。」
林也目如冰川,哈氣成冰:「見面吧。和我好好說一下那個斯文的老男人。另外,我想親眼看看那些照片。」
男人退縮了:「你還是不信我的話。我怎麼可能有那些照片?那個男人只給我看,沒有給我。我是出於一個受騙男人對另一個受騙男人的理解和同情才對你說這些。哦,對了。我看了那些照片後才知道一件事。你老婆後背有一顆藍雀斑吧?」
林也:「……」
這的確是一個私密至極的秘密。
林也也是在幾個禮拜之前才有幸一窺。
男人能從林也氣息的急速變化察覺到他踩到了對方心窩:「我對那張照片記憶猶新。我畫一張你老婆的素描寄給你。看過你就會明白,我說的都是真的。一顆蝴蝶狀的藍色雀斑停棲在纖細的蕾絲帶子邊。」
「你也見過吧?」
裂變已到爆裂臨界值,林也怒吼:「別躲在電話後面,給我滾出來!」
電話那頭的男人終於找回了一點自信,悠悠地、慢慢地、淡淡地拖了一個長句:「男人的自尊被女人無情地踩在腳下,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誰也不想吃別人含過那麼多次的糖,再甜也不行。」
電話戛然而止在這,林也捏著手機,渾身都在抖。
等一等,這個男人知道他是誰?
也知道要把所謂的素描寄到哪兒?
【我要把東西寄到哪裡?】宋鹿編輯好微信內容,發給謝琅。
方雨萱披著寶藍色大方巾,斜靠在遊輪窗邊。窗外細雨綿綿,雨絲模糊了這座繁華之城的萬千燈輝,也讓窗邊的女人臉頰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她單手搖著香檳酒杯,目光往宋鹿那邊一挑,「幹什麼吶?」
宋鹿放下手機,手背托著下巴,看雨中的黃浦江畔,「我想起來謝琅有塊玉一直放在我這。當年送我的時候,說是祖傳的,會給人帶來好運。今天他說了一些話,讓我想起這件東西。我準備寄還給他。」
方雨萱擠眉弄眼,搖搖頭,「送出去的東西還能厚著臉皮往回要。這男人格局真小。他當年出國就出對了,你逃過一劫。」
宋鹿牙齒咬住杯子裡的吸管,吸了口酸酸甜甜的飲料,又用手指上上下下浮動吸管打發時間,「不是他要我還的,是我自己要還他。傳家寶肯定不應該留在外人手裡。他都說自己倒霉了。」
「滴嘟」一聲,是謝琅回
了:我回北京了。以後再說。
宋鹿記得那是塊水頭很好的翡翠玉石牌,本來想趁著謝琅在申港,就找個同城送給他寄過去,現在他回北京了,把這麼塊值錢又脆弱的玉牌寄快遞她有點不放心。她放下手機,決定下一次見面直接還給他。
方雨萱在包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件小東西,用手指壓在桌上朝宋鹿方向一划。宋鹿眼疾手快扣住,拿起來一看,是一支沒拆包裝的紀梵希的口紅。
方雨萱嘻嘻一笑:「按我喜好配的色,只產了100支,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拿。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感冒,你肯定嫌太艷了。」
宋鹿拆了包裝,扭開口紅,果然紅得很「雨點」,塗上必定是烈焰紅唇,她凝眸看膏體上的閃點,「閃的是什麼?」
方雨萱呷一口香檳,不甚在意地說:「純純的金粉。要現在試試嗎?」方雨萱舞動尖尖的指甲在手機上按了幾下,按到相機自拍界面,把手機對著宋鹿豎起來,讓宋鹿把手機當成鏡子照。
宋鹿對手機塗完口紅,雙唇抿一抿,濕軟的唇上金粉閃閃,嬌艷欲滴。方雨萱托著手機,把頭扭到屏幕前,「很適合你啊。」咔嚓一聲,方雨萱給宋鹿直接拍了一張自拍,把照片隔空投送給宋鹿。
宋鹿覺得這唇色意外地很適合她,實在忍不住,把照片發給了林也。問: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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