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陳雨鈴這麼說,林幼安也有些難過。

小金毛犼還在陳雨鈴懷中,它用腦袋拱了拱陳雨鈴手臂。

林幼安伸手往前，原本要再摸一摸小金毛犼的，卻在半路收了回來。

他看著城外的天，輕輕道：「我們修習的功法中有提到陰陽調和。

「若然我們正道是陽,那妖魔就是陰。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倘若只剩其中一個,那剩下的也早晚要再區分出陰陽,而不可能有極致。

「陽極生陰,陰極生陽。倘若過度苛求所謂立場,最後也會辦壞事。陰陽有調和的時候,也有激戰的時候,我們現在只是正好遇上了激戰。而那些百姓……」

一滴冷汗無無聲無息地從林幼安額頭滑落。

緊接著便是更多汗水涔涔落下。

他停頓的時間長了一點,陳雨鈴抱著金毛犼看他,便看到他這一面。

陳雨鈴就知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該再怎麼往下說,現在還要繼續裝。

陳雨鈴使勁抿著唇，要將笑意藏住。

可這實在太難，她便輕咳一聲，問：「那些百姓如何？」

林幼安扭頭，無神地看著她，微微搖頭。

「我不知道。」

這聲輕得幾乎無法被聽到。

但林幼安越往下說，聲音卻越沉穩自然，只是又添了些困惑。

「我原本想說，是他們的命不好，所以生在了這樣的，生在了這樣的地方，要經受這樣的苦難。

「有些人，也不說咱們師門中出生那些孩子，能早早接觸修煉，哪怕實在沒有什麼修煉的資質，也能得到更好的資源。

「我就說大魏王都吧，生活在那裡的普通人，這輩子必然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為安穩。他們的生命安全必然會有更大的保障。

「那為什麼就是生在這裡的人的命不好？

「天音寺的大和尚們說什麼輪迴轉世，說什麼前世因果。爺爺他的法術中也有些與因果有關，師姐學了爺爺的望氣術，恐怕現在也略微接觸到了因果層次。可見因果是真的。

「但如果要去追溯一個人的前世，又要追溯多久，才能追溯到他要在今生遭遇這些？

「還有，如果有誰運氣不好，那就要直接被拘了魂魄，練成法器。

「哪怕靈魂未曾受過這樣的苦難，也有一些人會被戰鬥餘波波及，最後魂飛魄散？那他們的前世，到底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我們在擊殺妖魔的時候，應該都將那些惡貫滿盈的妖魔打到魂飛魄散了。

「還是說，有什麼惡貫滿盈的妖魔，竟然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就這樣平平安安帝都過了一段時光，又最終老死，以至於有輪迴轉世的機會？

「我又想，到底是誰，會不會也沒有那麼多的因果，只是單純的機率？就像師姐是天生劍體，我卻只有普通天賦一樣。」

陳雨鈴嘴角微微抽搐。

林幼安，普通天賦？

她和林幼安實力差不多，可他怎麼都不敢說自己天賦普通呢。

比不過宋知盈罷了，這天底下卻不知有多少人遠遠不如他們。

但陳雨鈴忍住了，一言不發地陪林幼安走著，繼續保持著微微側頭的姿勢看著林幼安，好讓林幼安能感覺到她還在認真聆聽。

她已經發現林幼安氣息變化。

前段時間努力修煉，好不容易進入到金丹圓滿，離元嬰期只有一線之隔的林幼安，已經準備突破了。

大境界突破前，確實應該先找到一個更好的突破地點，確保不被打擾，再去突破。

但林幼安現在處於頓悟狀態。

這就不大講究常理了。

只要不是有誰跑來攻擊林幼安，他就一定能順利完成境界飛躍。

陳雨鈴現在自然不會和林幼安爭論，免得打斷了他。

林幼安還是看著城外，嘆了口氣。

陳雨鈴注意到他有往城外走的跡象，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這樣走了出去。

城內還有城主等人盯著，林幼安身上氣勢變化，多半還已吸引到大佬們注意。有大家幫忙護著，林幼安應該不會出事。

但如果出了城……

還好，林幼安很快就自動轉回城內了。

他在城中某一行道樹旁站定，閉上了雙眼。

「我不明白這天地如何，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道。

「我一直學的東西告訴我，我要去保護那些實力不如我的人。我既然有天賦修煉，也僥倖地得到了修煉的機會，那我就該負起責任。